应该没有人能是面面俱到的吧,除非是她这样装出来的。
在王思琪极度坦诚的情况下,温迟迟偶尔会为自己的“面面俱到”感到愧疚。
日子在这样偶尔的失语中继续,那年还没有微信,也不像后来,人们能有在一个群里就可以向全世界坦诚的机会。
再怎么出乎意料再怎么不情愿,文理分科这件事还是终成定局,红色章印落下,即使在看似崭新的世界也还要继续生活。
新的课表上减少了所有副科的占比,又增加了几节英语课和数学课,温迟迟依旧还和从前一样是六班的英语课代表,时而替老王代发一些试卷。
明明是相邻的两个班,可能是因为教室隔着一个拐角,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走那边的楼梯,很长一段时间,温迟迟居然再也没有见过李槜。
原本故事可以就到此为止了,萍水相逢,或许算是惊鸿一瞥,但也可以迅速被青春喧闹掩埋。
毕竟试题册上从来不缺值得埋首的题目,父母的战火可以在意想不到的时机烧过来,耳边时不时有离奇或中规中矩的八卦……
温迟迟永不缺少忙碌的青春期依旧像一杯来不及沸腾的茶,经不起仔细品尝,可远远放着也不至于让人摔杯,她时常游离在外,但也能很好的隐身人群。
所谓足以打乱人生的意外,更应该像存在不知名某时某刻的一场梦。
可就在温迟迟即将忘记的时候,李槜突然以一种她完全无法抵抗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那是高二上学期的在座位上不动弹的大课间已经屈指可数。
“我去接水,要给你倒一杯吗?”英语是王思琪的强项,她早早就把听写本递给她,这会拿了杯子起身,准备去楼下。
温迟迟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半沉,于是摇摇头:“你吃早餐了吗?”
今天早上下雨王思琪来的晚,温迟迟有轻微低血糖,一般时候都会记得往包里装些小包装的糖或者面包。
王思琪见她要给自己拿,赶紧制止,眉眼间略微狼狈:“吃了吃了,早上就因为吃早点才来晚了。”
这么会儿功夫,听写本已经有挺厚一摞,温迟迟点点头,自己拆了一颗薄荷糖含,在王思琪走出教室后估摸着数量已经差不多,拿起那叠本子来数了数,抱着走出门外。
教室在三楼,细雨顺着风飘进来,斑驳着绿漆的栏杆上挂满水珠,走廊难得寂寥,窗台边挂满雨伞,残留的雨水绵延落下,把灰色的水泥地氤得接近黑色。
踏过两种不同色调的长而曲折的分界线,左拐,没几步就走到办公室,温迟迟嚼碎口里的薄荷糖,打了报告。
“都收齐了吧?”英语老师的工位就在靠近门的地方。
“齐了。”温迟迟应一声,目不斜视好让自己能够忽略另一边的声音,然后把本子放在桌上空的位置。
英语老师正在写教案,匆匆略过一眼:“行,点过就行,你先回去吧……”
“哎温迟迟,你过来一下!”英语老师话还没落完尾音,坐里面的陈方回过头来看到她,先喊出声。
口腔内壁是薄荷糖留下的凉,正要抬脚的温迟迟被刺得心脏落了一拍。
她视线跟着脚步移过去,老王位子边还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这边,听到声音也没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