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有回应,却也没“自觉”让出去,好让廖海乐进来,所以后者显然理所当然还要再说什么。
但正准备出口时,却有人抢先截断了他的话头。
“麻烦让一下。”干脆利落的声音,直白的话语。
温迟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清是李槜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想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刚要实施又反应过来,一般人这时候的反应应该是循声望过去,哪怕其实并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
——所以只能抬头。
总之逃不了手忙脚乱。
温迟迟掐了掐手心,还是把脸侧过去。
隔着大概一个收纳箱的距离,旁边,李槜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敞开的校服外套里是黑色薄卫衣。这么早的清晨,看什么都莫名有种不真实的飘然感,灯光也迷蒙,却让他被冷白皮盖着的骨相显得越发疏离冷峻。
“怎么就非得走这。”廖海乐不乐意地念了一句,虽说声音小了点,但就这点地方,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教室里摆满了课桌,走道间隙本就不大,还被收纳箱占了一部分,让路按说本来就是理所应当。
他这是在怪李槜出现的不合时宜,不会看眼色。
按廖海乐的想法,他就该像其他知道周锐衡的人一样,明白自己对温迟迟的针对都是有原因的——
李槜不知道的话,那就更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怎么看都是“小打小闹”。
廖海乐话一出口,气氛被这么一句弄得难免有些不对劲。
“近。”
就在温迟迟还没反应过来廖海乐脑回路的时候,李槜倒是似乎察觉不到气氛的怪异,居然还搭理了他这没事找事的话。
只是特轻飘飘的一个字,甚至都来不及让人听出具体带着什么明显的情绪。
但这下却是温迟迟忍不住想看他了。
廖海乐也多半有些懵住了,他说那话的意思虽然是找茬,但也可以被算是自我感叹,往天同样放在其他情境下,如果真要有人沉不住气接上了他这话,后续导致的剑拔弩张也能倒打一耙说是别人想多了。
李槜接上了,原本该是“沉不住气”的表现,却没料到是这样的“诚恳”式回答。
他眉眼间压得有些低沉,看起来和昨天中午转过来传试卷时候一样,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但是说真的,脸上甚至挑不出丝毫代表挑衅的意思。
温迟迟轻扬了下刘海下的眉梢。
“我说走这近,”见廖海乐还是停在原地没有动作,李槜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还是礼貌用词,但这次终于能听出些不耐烦来,“麻烦让开一下。”
温迟迟不自觉微眯了眯眼,这么近的距离,让她能轻易看清李槜拉着一边书包带的手,骨节分明,薄薄的皮肉下筋骨凌厉。
对面的廖海乐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泄愤一样吐槽了一句:“催什么催。”
廖海乐脚步有些重,但居然还是退到那边同一排的座位里面了,那个同学还没来,是空的。只刚才还是要回座位的人,他脚步顿了一下却转向另一个方向,拿着已经装满水的保温杯,直接出了教室。
面对廖海乐显然是存着气的动作,李槜表现得极低情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了当地跨到座位边,放了书包坐下——
阴影笼罩下来,原本还乐得看戏的温迟迟这才发现,原来他和同桌换了座位。
所以说,李槜现在变成了自己的前桌?
温迟迟咬了咬口里的软肉,看着眼前人突然就近在咫尺的背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能够完全形容自己的心情。
更多的当然是紧张。
是那种,即使是在被廖海乐针对、在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轻易就能覆盖所有其他情绪的紧张。
“这下语文课看小说更方便了。”李槜的同桌叫高川柏,刚到座位,就听见他这么感叹了一句。
廖海乐又拿着那个杯子回来,后桌那两个男生应该也看不下去他总寻温迟迟的事了,把桌子往后移出一大排空位,足够他进去的。廖海乐倒也难得熄了气,安安稳稳回位子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