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琪总喊她温迟,据她说这样断字格外清新脱俗。
她早已经习惯温迟迟话不多,自己就能找到一个接一个的话题往下聊,颇羡慕地感叹:“还是你好啊,这都四天不用上学了。”
温迟迟头也不抬,半点不提今天之前痒到时不时发痛的风团:“你要是再吃慢点,待会儿迟到了,也可能被遣送回家休息几天。”
店里人来人往。
不同于温迟迟多数时候的温吞神游样,王思琪这姑娘八面玲珑,不知道往哪认识这么多人,吃两口面的功夫就要跟人打招呼,温迟迟快吃完了她面前还有小半碗。
催归催,语气里一点没这意思,只是软绵绵的提醒一句。
应试教育下的高中生,明明处在人生最黄金的青春时期,时间却比其余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要更珍贵紧缺。店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除去她俩还剩下一桌人,是两个男生。
一个背对着他们这桌,看不见脸,另一个掩在楼梯斜角下面的黑暗里,身形又被挡了一半,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温迟迟视线很短暂地停留,心里唯一残留的感觉是,便宜在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没什么好货,这店铺不仅只是逼仄,现下天阴得雨快要落下来也没人来开个灯。
“他今天才没时间管我们干什么呢。”王思琪早习惯温迟迟冷不丁的风格,摆摆手蛮不在乎地和她分享八卦。
“说是我们级来了个好苗苗,明年高考语文成绩一上去就能拼状元那种,整个中午老王忙着去给他做测试呢?”
老王是她们班主任,教数学的,也是王思琪她大伯,堂的。
王思琪把头往她这边伸,用手挡着手小声说:“我可不是跟你吹,他家特牛对,就你想的那种牛,他之前是省实验的,因为他爸工作调动才来这的”
说是小声,但店里就这么个面积,感觉隔壁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温迟迟对这话题其实不是多感兴趣,但还是顺着王思琪的话随口问:“高二不是才分科么,这就能看出是不是状元了?”
他们前几天刚交上去了文理分科志愿表,温迟迟选的理科。
“哎呀你小声点!”王思琪恨铁不成钢,“我的意思是他在省实验就特牛,语文不及格都能排在特前面,这语文一补上来不就是状元了么!”
省实验是本省最好的学校,说是面向全省招生,但没有寄宿制这种说法,所以能进去的,要么就是从小接受了最好教育资源的省城生源,要么就是家里有钱能脱产耗三年的尖子生,总之里面最次的学生都能上重本。
三中一本率也能到百分之七十左右,但和其比起来就像把清华和宜兴师范放在一起——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至于美好到底是什么再另说。
不过能在实验这么牛,确实是不用质疑的状元苗子。
温迟迟点点头,终于后知后觉地对这话题产生了一点点兴趣:“他家这么有钱什么老师找不到,干嘛非得让他跟着转来三中?”
连温先江都懂人往高处走,这位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还偏要剑走偏锋,不是无所谓就是没得选。
所以虽然有时连自己的事都懒得争吵,但现在这个八卦还是值得温迟迟稍微惊奇一下的。
“看不起谁呢温迟!”王思琪骂她胳膊肘往外拐,“三中饭再怎么也是宜兴第一啊,别的不说,我们老王那可是省特级教师,你别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温迟迟还是那副看似心不在焉的飘忽样子,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认同,又转身往外边儿看了眼天——
更阴了。
“我跟你讲,我这还有个好不容易套出来的情报,你想不想听?”
王思琪兴致勃勃,话就要脱口而出,温迟迟真诚道:“不是很想听,我现在真更想去打酱油。”
风团已经隐隐有要复发的感觉了。
“干嘛呢温迟迟!”王思琪一字一顿喊她名字,语速飞快的开口,“你不想听也给我听着,听说那状元长的可帅了,能打败周锐衡空降校草的那种帅”
“停!”温迟迟打断,鲜少有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你不准提周锐衡!”
王思琪也反应过来,知道她不耐烦这人,很有眼力劲地赶紧把话拐了个弯:“那反正等你回学校了咱们一起去看李槜啊。”
温迟迟皱眉:“李槜是谁?”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王思琪说好了的,但也没反驳,横竖最后都是要和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