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细汗凉人,孙霞薇强忍着不哆嗦,可还未等她长舒一口气,便听低低一声嗤笑在空中静谧的室内炸开。孙霞薇心又高高悬起,抬眸偷偷瞄萧钧煜,只见他面色陡然霜冷,眉眼里锋芒摄人。“欺瞒当朝太子,冒领功是大罪,当杖毙。”孙霞薇面色一变,脸色煞白如纸,忙去拽萧钧煜的袖角:“民女怎会欺瞒太子殿下。”萧钧煜淡淡退了半步。孙霞薇抓了一个空,踉跄差点摔倒,额角一下子磕在桌角,一时鲜血直流。萧钧煜冷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孙霞薇捂着额角,鲜血从她指缝里泄出,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她不暇顾及,簌簌落泪,一对水瞳含着绵绵情意缠在萧钧煜身上,哀婉哭诉:“太子殿下莫要与民女说笑。”“孙姑娘可知,上巳节那日,你表兄手里的那枚玉佩,是孤隆福寺那日送救命恩人的信物。”萧钧煜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却让孙霞薇膝盖一软,咣当双膝跪在了地上。孙霞薇身子颤颤如糠筛,却掐着指尖,拧眉凝睇萧钧煜,哭得梨花带雨,声音柔声似水:“民女不知殿下何意,那日殿下在民女厢房昏死过去,一身是血,是民女彻夜守着殿下,不顾清白名声,亲自为殿下擦浴,处理伤口,不眠不休守了殿下一夜,民女的丫鬟与寺中小沙弥皆可为民女作证。殿下亲口承认民女救了您,亲口道民女是您的救命恩人,承诺要娶了民女,如今却想毁了承诺——”萧钧煜的目光冷若数九寒天的冰锥,孙霞薇骨子里打颤,两股颤颤,声音越来越小,颤着唇不敢再说。“如若,不是你曾帮过孤,你不会毫发无损在这里。”萧钧煜凤眸凌厉如刀,周身凛然,气势煞人,负手而立,仿若天神下凡。孙霞薇浑身汗毛倒立,被萧钧煜气势压得捂着胸口无法呼吸,她面色憋得通红,额角的鲜血迷了眼。孙霞薇忙垂眼擦拭,趁势掩住眸里的惶恐不安,她不敢确定,是不是她做的事情被萧钧煜发现了,小心翼翼咽了咽口水,心脏突突。“民女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孙霞薇指尖死死掐在掌心,掌心里一片黏腻,她咽着口里的唾沫,秀眉紧锁,豆大的泪珠密如断了线的珠子,声声带着控诉:“明明民女救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反而忘恩负义。”“孙姑娘,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适合紫粉色系,穿不出孤救命恩人的风韵。”萧钧煜眸含冷霜,只一眼,骇得孙霞薇面如土色,惊惧惶惶,一时头晕目眩,整个软瘫在地上。孙霞薇整个人跌在破碎的杯盏碎片上,身上登时几道血口,殷红的鲜血染花了裙裳。糕点沈筠曦轻描淡写:太子殿下没有错……兴宾楼,二楼正中雅厢的门缓缓从内被拉开。沈筠曦同萧和泽浅笑相携而出,步至楼梯,萧和泽在前,沈筠曦稍稍落后半步。踩着楼梯一二节,沈筠曦只觉一种阴寒的目光焦灼在身上,阴风嗖嗖,如被阴鸷狠厉的毒物窥伺。沈筠曦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沈姑娘,怎么了?”萧和泽见沈筠曦驻足在台阶上,纤长姣好的蛾眉似蹙非蹙,肤光胜雪的娇靥神情严肃。萧和泽神色一凛,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什么都没有。沈筠曦拧着眉头,又看了一圈,亦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许是自己太敏感了。看着萧和泽担忧她的目光,沈筠曦有些不好意思,桃腮晕出一抹绯红,两颊梨涡浅漾:“无事。”这一笑,仿若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俏丽若三春之桃。萧和泽眸光闪过一抹惊艳,望着沈筠曦的目光愈发柔和缱绻,他朝沈筠曦轻声嘱托:“台阶陡峭,沈姑娘小心。”沈筠曦轻轻点头,一手扶着木扶手,一手提着曳地的裙角,莲步轻移,缓步下了一个台阶。萧和泽回眸注视着她,眸光里都是关心。沈筠曦抬脚,眉心猛得一蹙,脚步一顿。那道阴鸷的目光又出现了,似是来自二楼东北角。沈筠曦转身去看。孙霞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身,整个人蜷缩在窗棂下。她额角的血窟窿已经结痂,眉角眼梢却犹带着血污,面颊脂粉斑驳和着隐约的血渍,她发髻委顿,身上精心打扮的裙裳灰扑扑,裙角沾着血污,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她屏住呼吸,蜷缩在窗棂下,一对水瞳此时眼底隐隐暗红,目光阴狠:“凭什么沈筠曦水性杨花,同时得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