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册太多加上烛光微弱,二人在里头翻了约小半个时辰,才?找到宣怀年?后宫的名册。宣怀帝在位十六年?,后宫妃嫔众多,子嗣也不少,嫡长子便?是承太子,在宣怀帝为储君时就已经?降生,战死之时还差一月及冠。而年?纪最小的皇子才?九岁,在城破后死在敌军手中。“就算他?活着,如今也已二十六岁,不可能?是沈凌。”卫蓁道:“除非,这上头的年?龄做了假。”褚曣盯着名册半晌,道:“不是他?。”“齐夫人说过,两家一直隔的近,在沈峪文还没有续弦时,她心疼沈凌自?出生就没了母亲,经?常让人将沈凌接过来与齐云清作伴,若在三岁时换了人,她不可能?察觉不到。”承亡时,沈凌三岁。卫蓁紧紧拧着眉,根据现有的一切证据,都?证明沈凌身份无异,可若真是如此,沈凌的所作所为便?无从解释,仅仅为了荣华富贵就布下这样大的一局棋?她不信。以沈凌自?身的才?学,加上又与齐家结了姻亲,他?前途一片坦荡,完全没必要做这一切。突然,她灵光一闪,道:“沈夫人是宣怀十三年?临盆,若中间未曾换人,就说明他?刚出生就送到了沈家,那?一年?后宫可有皇子降生?”褚曣与她对视一眼,放下手中名册,继续寻找。二人又翻了约一刻钟,终于在一个小册子上发现了端倪。‘沈才?人于宣怀十三年?,诞下十三皇子,降生当日,夭折’卫蓁念到这里话音顿住,与褚曣同时抬头,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异光。卫蓁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激烈的心绪后,才?嗓音微哑道:“姓沈,年?纪也对得上。”褚曣接过她手中的名册,目光渐渐暗了下来。“沈才?人”他?早在怀疑沈凌的身份时就让人查过沈家在前朝有没有进宫的女子,可沈峪文的同宗,旁支都?查了,并没有人进后宫:“她与沈峪文,应是隔了很远的旁支。”远到没有外人知晓。若无亲无故,沈峪文不会冒险将人留在府里。卫蓁:“所以沈家才?不会被人怀疑。”二人沉默了许久后,褚曣抖了抖册子上的灰尘,缓缓站起身:“仅凭这个册子,不足矣落实沈凌的身份。”隔着这么远的亲,沈峪文一定会矢口否认,毕竟天下之大,姓沈的何其?多,无法仅凭同一个姓氏,就咬定夭折的十三皇子就是沈凌。卫蓁:“若我猜的不错,沈才?人的本家,恐怕没人了。”以沈峪文如此缜密的心思,不可能?留着这么大一个隐患。要么沈才?人本家人丁凋零销了门户,要么就是沈峪文动了手脚,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那?是沈凌的血亲,他?会有所顾忌。“若这个方向无从查证,那?么还有什么线索可以证实他?的身份。”二人再次静默了下来。良久后,几乎同时抬头,道:“铁甲军。”话落,二人相视一笑。“这么大一批人并不好隐藏,往北过去,怕不止有沈凌养的死士。”卫蓁道。褚曣嗯了声:“只要能?证明前朝铁甲军在沈凌手中,加上这本册子,便?能?将沈凌的身份公之于众。”这层浓浓的迷雾总算撕开了一个突破口。“在此之前不能?打?草惊蛇。”褚曣道:“铁甲军不可小觑,逼的急了,沈凌若选择孤注一掷,必是死伤无数。”父皇说过,若非必要,不可将刀对准自?己国人,更何况是守护了家国数载的铁甲军。在战争刚爆发时,铁甲军就是万千子民唯一的期盼,唯一的神明,谭老爷口中的将军,多半也指的是铁甲军的将领。“殿下想招安?”卫蓁道。虽然她也认为铁甲军在沈凌手中可惜了,但铁甲军乃承国皇帝所建,忠于宗氏,想要招安并不容易。“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若知道他?们所忠于的宗氏皇子勾结了敌国,必定会军心大乱。”褚曣:“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落实沈凌的罪名,找到沈凌勾结南爻西?雩的证据。”沈凌一死,铁甲军便?群龙无首,再行招安便?要容易得多,但沈凌太过谨慎,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很难。“宋淮能?将沈凌留多久?”卫蓁道。褚曣:“若无新?的证据出现,最多五日。”卫蓁皱起眉。太短了。五日不过弹指间,根本不够。“五日,或许能?看他?在清朝堂暗中分布的势力。”褚曣道。大婚之日入了御史台,他?的人必然会冒出来一些。卫蓁轻轻点头。能?看清哪些人为他?所用,也是一桩益事。而沈凌的罪证…若能?安插眼线在沈家,或许能?有进展,但想也知道,沈家的防卫会是多么严密,想安插人进去,难于登天。
卫蓁半蹲的脚有些酸麻,正想扶着架子站起来,太子就伸出手。她没有犹豫的将手搭在太子手心,借着他?的力道起身,然还没站稳,人就被拉进了太子怀里,耳边传来他?温热的气息:“不过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需要完成。”卫蓁半仰着头:“什么?”褚曣俯身,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尖道:“孤该娶储妃了。”黑夜中,这话清晰的传入卫蓁耳中,她眉眼微弯,抿了一丝笑,低头哦了声。方才?不察觉,此时心思从名册上收回,才?察觉到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亲密。寂静中,一些旖旎慢慢滋长。太子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就哦?”卫蓁无辜道:“殿下不是说了,让臣女不要管,殿下会去祖父跟前撒泼打?滚,臣女等着就是了。”褚曣:“…你倒是挺会理解。”卫蓁手中的烛火已经?熄灭,只剩褚曣手中一盏烛灯,他?将烛灯放在架子上那?一刻,卫蓁就意识到了什么。她刚想要折身就跑,便?被太子扯回来困在架子之间:“想往哪跑?”卫蓁识趣的否认:“没有。”而后她的唇便?被堵住,微弱的烛光中,隐约能?窥见两道贴合的身影。有细弱的轻吟声响起,一只手掌覆在了红唇上。窸窣声响了很久,才?慢慢归于平静,传来太子沙哑的嗓音:“夜色已深,宫门已落钥,孤明日再送你出宫。”卫蓁面颊滚烫,但在黑夜中并不明显,她趁着黑暗翻了个白眼儿:“……”他?带她进来时也没走宫门啊。“应不应?”腰间的手轻轻往上,带着几分威胁。卫蓁飞快按住那?只手:“应!”夜色中,太子用玄袍裹住怀里的人,飞快的窜回东宫,侍卫只觉一阵影子掠过,定睛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苏妗长福见寝殿亮了微弱的灯,忙疾步走来,然才?到屏风处,就听?里头传来异样的动静。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垂首退出了寝殿。殿下又将姑娘拐回来了。回京两日,昨日在别院,今日在东宫,一刻也不曾分开,殿下真是……爱惨了姑娘。-御史台沈凌负手立在牢中,望着窗户外的月光,平日温和的眸子中带着几许阴森。太子果然还是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可那?又如何,除了那?个所谓的人证,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不然,御史台等着他?的就是严刑,而不是只将他?关在这里。不闻不问。他?们很清楚,从他?嘴里问不出任何东西?,所以不会浪费这个时间,若他?猜的不错,宋淮此时,应该在四?处寻找他?的破绽。毕竟,这里困不了他?几日。但宋淮注定是白忙活一场,这些年?他?所做的所有事,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沈凌闭上眼,下巴轻仰,唇角微微弯起。他?一定会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那?把龙椅本就该是他?的,是褚家生了不臣之心,才?让江山换了姓。早晚有一日,他?会拨乱反正,复兴大承!_次日,东宫。卫蓁睁开眼,鼻尖便?充斥着浓郁的龙涎香,她盯着陌生的锦帐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昨夜,太子将她带回东宫,趁着夜色翻窗进寝殿后,又胡闹了一阵,才?放她睡去。“姑娘醒了。”一道声音拉回卫蓁的思绪,她忙偏头朝帐外看去,才?有动作便?见外头的人伸手挽了纱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卫蓁紧绷的心骤然一松:“苏妗姑娘。”苏妗轻轻颔首:“姑娘唤奴婢名字就好。”“姑娘放心,不会有外人知道姑娘昨夜宿在东宫。”似是看出卫蓁的担忧,苏妗又解释道。卫蓁虽然知道褚曣会安排好一切,但听?她这么说,心确实又落下了些,便?随口问道:“殿下呢。”苏妗闻言看向她,眼里盛着几分别样的笑意:“殿下去阆王府提亲了。”卫蓁起身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苏妗,眼里难掩震惊。“提亲?!”苏妗点头:“是啊,殿下没同姑娘说?”卫蓁:“……”她恍然想起,昨日在齐家,他?确实说今日去阆王府提亲来着,但是…“我都?还在东宫!”哪有人将姑娘藏在家再去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