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要从香桥上次入宫说起。她跟一群小姐陪着公主滑冰车,原本众人玩得只是规规矩矩不甚有趣儿的。
最起码在香桥看来,这一群放不开手脚的小千金们都没有乡下的那群丫头们会玩。所以看偌阳公主无聊,她就略提了提平日坐马车去赏雪时,看见有些民间孩子玩冰梯,
没想到公主甚是感兴趣,于是便叫来了小太监,将雪铲在一处,堆成半高的雪山,再用清水浇筑,冻成滑坡,扯了个布袋子往下滑,果然有趣极了。
这样一来,偌阳公主便对盛家大小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觉得她特别会玩儿,说话也有趣。
等过完年,偌阳公主便迫不及待的要宣盛家的香桥入宫陪她玩,既然公主有令,盛宣禾自然不好再阻拦。只能让香桥打扮一番之后,便让王氏带着她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跟刚刚怀孕的王氏不同,田皇后已经显怀,肚子隆起,虽然胎位已经安稳了,但是像陪皇帝去冬猎这样折腾人的事情,当是能免则免。
所以万岁率领群臣出宫狩猎,皇后便召集些夫人入宫作陪,也可以让夫人们聊聊宫外的那些新鲜事儿。
同时夫人们也可以在入宫时帮助皇后,裁剪婴孩儿的新衣。
这婴孩百日时穿的小袄子并不是内侍特供,皇后找来一些才德兼备的贵夫人们一起缝制的。
虽然每一位夫人只是象征性地缝补几针,却有祈祷吉祥之意。
如此交际场合,王芙难免会跟沈夫人与田佩蓉之流再次见面。
不过她这次在府宅里,被女儿香桥耳提面命,即使看见了沈夫人,也是尽量面带笑容,不露半点郁气。
香桥的原话是这样的:“母亲您这次入了宫,脑筋要转得快些,嘴巴要变得迟缓些。别人同你讲话,只要不是死了父母亲儿的事情,你都只管笑。别人问你什么,笑着缓缓想好后,才回答。若是觉得难回答的,只推脱自己怀孕后记性差,睡不好,精神差,岔开话题跟她们讨论安胎的药单子就是了。”
王芙起初还有些忐忑,可真坐在大殿上时,才发现自己那豆苗子一般纤弱的继女可真是个打太极的高手。
譬如那沈夫人,几次三番将话题转到了盛家的姨娘身上,话里话外暗示着王氏不容人。她才进门,就挤兑走了为盛家传宗接代的良妾,天理不容。然后她别有深意地探问王氏那白姨娘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王氏只笑着倾听,一味点头,大有“姐姐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之势。
在别人看来,沈夫人说得那么刻薄过分,王夫人却一声不吭,未免太老实过头了吧?
可当沈夫人问起白氏的下落时,王芙却眉头微蹙,眼中含泪地说自己怀了身孕后睡不安稳,总是失眠,然后煞有其事地念起了郎中给她开的药单。
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用得干脆,一时叫人摸不透她是真傻,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沈夫人被她扯得也拢不回话头,气得直接打断她的碎碎念,依旧不依不饶地问:“我问妹妹你家妾室何在,妹妹为何总给我扯些别的,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