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越说越顺畅,尤其当着刘旭琨的面,让她恍若回到小时候,在祖父、师伯、师叔们面前辨证对答的时候。
刘旭琨也不免有些恍惚,他敢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潼娘子,但是不知为何,对方给他带来的感觉却有些熟悉。
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带上了考校之意:“那依潼娘子之见,接下来该如何用药?”
“老夫人如今已经脱离危险,不出一个时辰应该就会苏醒,接下来可用滋肾生肝药剂滋补,如左归饮,病愈之时目亦可明。”
“你年纪轻轻在医术上就有此造诣,实属难得!”刘旭琨听得连连点头,沉吟片刻突然用极低的声音道,“倒有些像刘某的一位故人。”
沈天舒听得心头猛然一震,抬头看向刘旭琨。
但是刘旭琨却已经扭头训斥陈大夫道:“这次我有事没能跟随老夫人左右,原本觉得你踏实稳重,才派你随老夫人出门,谁知你竟险些闯下滔天大祸。
“真寒假热之症有时的确难以分辨,但老夫人年迈体弱,怎么能用大黄这样的猛药?一旦伤了根本如何是好?这次多亏这位小娘子妙手回春,保得老夫人安然无恙,不然等我赶来,老夫人怕是也回天乏术,到时候把你千刀万剐了也难赎其罪!”
刘旭琨骂得很重,但其实却透露出要保他的意思,打算把问题落在难以分辨,用药不慎上头。
陈大夫听出刘大夫的言下之意,登时松了口气,连声道:“都怪学生学艺不精,辨证不明。。。。。。”
沈天舒却不想给这种刚愎自用的庸医任何机会,直接揭穿道:“陈大夫,你到现在都不敢面对自己真正犯下的错么?刘大夫心存宽宥,以善眼看人,你就当真敢这样生受了不成?”
“我。。。。。。”当着刘旭琨的面,被一个年轻小娘子这样说,陈大夫脸上哪里挂得住,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又无力反驳。
“怎么,其中难道还另有内情?”刘旭琨皱眉问。
“虚实不分,辨证不明,的确是学艺不精,但只能算庸,算不得恶。可昨天我明明提醒过你,老夫人是虚火而非实火,你却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固执己见,不肯再次辨证,胡乱用药,名曰治病,实为取命。”
沈天舒每说一句,陈大夫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汗珠顺着额角不断地滴落。
看到这情形,刘旭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不等他开口,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说得好!庸医不可用,恶医更加不可姑息!”
一直在门外听着的年轻男子走进门来。
男子生得十分俊美,但是周身的气势却让这份俊美多了几分摄人的凌厉。
“爷。。。。。。”陈大夫并不知道有人在外一直听着,此时看到来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下牙打颤,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男子向沈天舒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大步走到床边,探身查看着老夫人的情况。
沈天舒骤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
男子偏头时,刚巧露出眼尾一颗红痣。
米粒大的鲜红小痣,藏在眼角鬓边。
如点睛之笔,将男子的俊美衬托得更加惊心动魄。
落入沈天舒眼中,却瞬间惊起漫天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