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堂男宾们喧闹间的觥筹交错,亦让她有些窒息,她今日实在不在状态,也不想交际,故而好不容易应付了一轮交结敬酒,便寻了个由头遁逃出了前堂,信步沿着抄手游廊往庭院行去。
她带了几分薄薄的醉意,正站在廊内欣赏颇有江南韵味的布景,却见不远处的假山湖石上,有一小女童正往上攀爬,她还很年幼,娇小的身躯并不灵活,稚拙地手脚并用,却总也爬不上去。好不容易爬到中段,却脚下一滑就要掉下来,她双手奋力攀住石头缝,急得叫出声来。
韩嘉彦连忙赶上前去,拖住她小身子,将她抱了下来,免得她摔坏了腿脚。
女童粉雕玉琢极为可爱,此时却眸中含泪,泫然欲泣。韩嘉彦蹲下身来,拍去她身上桃红襦袄的灰尘,柔和问道:
“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为甚么要往那石头上爬?摔下来多危险呀。”
“我的小纸鸢飞到那上面去了,我想爬上去拿。”女童委屈地说道。
“莫哭,我帮你拿。”韩嘉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即轻巧踏石而上,瞧见石头顶端确然落了一只折出来的纸鸢,于是将其摘了下来。
她跳下湖石,又蹲下身,将纸鸢递给女童:“来,给你。”
女童没了泪意,双目放光地看着她:“大哥哥,你好厉害!”
韩嘉彦笑着问:“你也可以的,只要多跑跳,多锻炼,也能有好身手。”
“可是……我是女儿家……”女童双手拿着纸鸢,稚气未脱地说道。
“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也能身手敏捷,也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韩嘉彦笑道。
女童懵懂地望着她,此时,远处的游廊上忽而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清照!照儿!”
“爹爹!”女童听到了父亲的呼唤,连忙蹦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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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个约莫三十岁的儒生,他焦急地跑了过来,将女童抱入怀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这孩子怎的乱跑,爹爹这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你了,你可将爹爹吓坏了。”
“方才有个小哥哥,他带我来这儿玩的,可是小哥哥突然不见了。”女童回道,声音清脆,发语清晰。
儒生叹息一声,道:“这是别人家里,你不可再乱跑,跟紧爹爹。”
随即他的注意力转向韩嘉彦,抱着孩子他不方便行礼,只是颔首欠身道:
“劳烦郎君照看小女。”
“举手之劳。敢问阁下是否也是来参加寿宴的?”她好奇问道。
儒生放下女儿,揖手道:“正是,在下李格非,字文叔,太学博士。”
“原来是李先生,学生韩嘉彦,字师茂。”韩嘉彦连忙回礼。
“韩……可是六郎?”李格非双目一亮,忙问道。
“是,韩师朴是我长兄。”
“真的是六郎!在下与家父皆出自韩公门下,这可真是有缘,能与六郎在李邦直家中相遇。”李格非十分惊喜。
“六郎,韩师茂。”名唤“清照”的小女童拉着父亲的衣摆,眨着大眼睛望着韩嘉彦,笑着跟随父亲喊道。
韩嘉彦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真是玲珑聪慧。
“照儿不得无礼,你要唤六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