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看客厅灯关了,以为你睡了。”何媛说着将大灯打开,客厅瞬间亮堂起来。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开那么多灯费电……”何希皓再自然不过的说着。
哪个屋没人就不要开灯,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弟弟的话似让何媛想起了些什么,脸上一闪而过了些不自在,摆摆手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去洗澡休息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何希皓乖乖地点了点头。何媛路过弟弟时,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似乎个头又窜了一些。
在车上睡的那一觉让何媛恢复了些精神,洗完澡后更清醒了不少,果真开始觉得腹内空虚。来回翻腾了几回,最终还是熬不过饥饿,从床上翻起身,打算去厨房寻觅点吃的。
刚一打开房门,扑面的“老坛酸菜”香味让何媛吃了一惊。
“我正要去叫你呢姐,我猜你刚下飞机肯定饿了,给你煮了碗面。”
有个这么贴心的弟弟在家,她何需去别人家当电灯泡?何媛弯起眼,满意地坐到餐桌旁。此时的她已经卸了妆,褪去了伪装,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不再那么盛气凌人。
“来,醋、辣椒。”不用何媛开口,何希皓已经将她吃面必备的老搭配递了上来。
“知姐莫过弟!”
吃了近一个月的西餐,这一碗方便面狠狠满足了何媛的中国胃。
何媛正吃得开心,却见弟弟何希皓坐到对面,迟迟没离开,似乎有话想说。
“你还不去睡,有事儿?”
怎么今天的人都有话不直说?何媛不禁皱眉,觉得心累。
何希皓轻轻叹口气,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问:“姐,你这次回来……回家吗?”
何媛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头也不抬,“这就是我家。”
“我说的是……老家……”
她当然知道弟弟说的是父母的那个家,只不过何媛早就不把那儿当成家,从她18岁被逼走时,就再也没想过回去。
“周末是爸阴历生日,你都好几年没回家了,爸妈都挺想你的……”何希皓继续说着,声音却不自觉地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
想我?何媛觉得好笑,这么多年她独自在外打拼,最难的时候在北京市区住过12个人一间的改造公租房,一天只吃一顿饭充饥,父母何曾关心过她一次?
何家父母本有着稳定的工作,却在没开放二胎政策时,意外有了何希皓,双双丢了工作。事业单位进不去,私企又嫌他们年龄大,还有孩子做拖累,也不愿聘用他们。无奈下,夫妻俩拿积蓄盘下一家店面,做起了个体户。
生活和财物的压力逐渐剥削了这对夫妇的体面,最开始是无休止的夫妻争吵,随着何媛的长大,矛头对准了她。谁让她学习成绩一般,又偏喜欢上“费钱”的专业?
何媛在父母口中变成了不成器的“赔钱货”,与那些在仓库里卖不出去的积货无异。当别人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回家领赏时,何媛的录取书被母亲撕个粉碎,“学设计能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挣钱?你还有个弟弟要养知不知道,去读个幼师、护校,早点上班!”
何父说:“你要是去学这个,就滚出家,我们没钱供你画画!”
如今,她熬出了头,父母终于想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