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住一起那会儿,云溪煮东西时,它们经过,也会好奇地停下来看,咕噜几声,好像在询问这是个什么东西,甚至伸手去摸烧得滚烫的陶鼎,吓得云溪连忙伸手制止。
自从搬到了这里,再次烧制陶器时,她就多烧了许多的碗,本想烧制一个大一些的鼎,但越大的陶器,越不容易烧制,要么不容易烧透,要么容易变形乃至坍塌,最终,她还是只能成功烧出直径十来厘米左右的三足陶鼎,只够煮她和沧月的食物。
但她一口气烧制了十来个陶鼎,还捏了十多个泥炉,试图教会其他人鱼,如何煮食物。
可直到现在,多数人鱼也没学会怎么烹煮,它们只会用火烤,或者生吃。
大概烹煮的口感它们不怎么喜欢。
它们和沧月一样,嗜甜,而茅根草在外面的杂草丛中,随处可见,云溪偶尔便会烧煮一些,倒给它们喝。
云溪曾试图教那些人鱼正确烤肉的方式,它们一般直接丢火堆里去烤,有时烤得外表焦黑了才捡起来吃,有时还没烧熟闻到肉香了就抓起来吃,云溪教它们可以用树叶、泥巴包裹住,再丢进火堆里,或者架起来,再放到火上烤,为此,她做了不少的烤肉架,放在山洞口的位置,给大家公用。
她知道那些人鱼还不太会制作工具,还停留在“使用工具”这一步。
可惜,能学会使用烤肉架的也是个别一两条人鱼。
或许它们的脑子记不住那些复杂的步骤,云溪便不再试图教会它们人类烤肉的方法。
人鱼们自己觉得顺手的,才是最适合它们的生活方式。
而人类,依旧和从前一样,在山野杂草丛中,寻找能吃的植物,开拓食谱。
她找到了一种长得有些像葵菜的植物,人吃了无毒,吃起来有些黏液感,令她想起了秋葵的口感,杂草丛中遍地都是,看来很好生长,适合拿来当日常食用的蔬菜,她决定以后开辟了菜地,要把它种菜自家的菜地上。
之后,云溪又在杂草丛中,发现了一种根茎长得有些像萝卜的绿色植物,但吃起来不是萝卜的味道,而是辛辣味的,云溪给它命名“辣菜”
辛辣味正好可以去肉的腥膻味,云溪被辣得双眼直冒泪,唇边确实挂上了笑。
在这里,调味品比什么都难得。
沧月瞧见她又哭又笑的模样,分不出她到底是伤心还是开心,咕噜咕噜地看着她。
她回去之后,把辣菜用石头捣碎,加入海水熬制出来的海盐,用来腌肉。
有了咸味和辛辣味,沧月还替她找到了一种十分酸甜的梅子,捣碎成果浆后,也能拌肉。
咸、辣、酸都有了,她就不再折腾调味品了。
雨过天晴,云溪刚想给鼠兔木栏外围砌个挡雨棚,却见洞壁上、泥地下,已经被那些鼠兔刨出了几个小坑,若不是前两天把它们捉来吃了,只怕再养几天,一只只都挖洞溜了。
现代的那些兔子,经过成百上千年的驯化,尚且得被关在笼子里,无法像鸡鸭那样散养,何况这些尚未驯化过的鼠兔。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养兔子,要专门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一进屋,满是兔子的屎尿味,屋里有长长的木箱子,兔子们在里头蹦来蹦去。每天放学下课,她都得去屋子后面的菜园子里,拔兔子草喂它们,兔子草还不能带水,兔子吃了会拉肚子。
一想到要专门搭建一间小屋子去养这些东西,云溪就有些头疼。
她都还没住上什么小木屋小草屋小石屋呢,从开始到现在,住的都是山洞。
晚上的时候,她和沧月吐槽自己:“我就是山顶洞人,哦不,我是山脚洞人。”
沧月听不懂,咕噜咕噜地抱着她,用尾巴把她圈在怀里,安抚她的坏心情。
于她和沧月而言,山洞,是目前最好的栖身场所。
搭建一座可供人和人鱼共住的木屋,或者泥屋,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显然,目前还不适合把精力浪费在那里。
她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第二天起来,还是认命地去烧泥砖,准备搭建一小间泥砖屋,专门用来饲养兔子。
云溪在家忙活建造,沧月和其他人鱼时常会一块外出,开拓领地。
在它们眼中,这片岛屿实在是太大,好像怎么也走不到海边。
云溪无法清晰地和它们阐释大陆和岛屿的区别,那是后代的名词定义,在它们眼中,这就是一块面积极大的岛屿而已,只不过它们还没找到另外一面的大海在哪里。
它们执着地想要寻找另一面海岸线的位置,云溪则执着地寻找野生稻谷或粟米、小麦的踪迹。
这个区域气候温暖湿润,很适合野生水稻的生长,或许它们的外表和现代的谷物大相径庭,被她当成了杂草,但现在已经是7月份,应该结出了谷穗。
她不放过每一种带穗的野草,每一种都会剥开,摊在手掌心中,仔细观察。
如今吃肉也能吃饱,可她还是很渴望尝一尝,米饭的味道。
云溪还记得那些稻米的清香,记得村里梯田的模样,记得村里人弯腰插秧的动作,记得那一株株稻苗,从春长到秋,绿油油变为金灿灿,被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她会剥开谷壳,品尝生米的味道。
夜里做梦,梦见的都是她捧着一碗白花花的大米给沧月看,沧月看不懂这是什么,伸出手指戳来戳去,她忙躲开,告诉沧月说:“我煮一碗米饭,给你尝尝味道。”她一面用陶鼎煮,一面闻着米香味,不停地吞咽喉咙,可惜,还没煮熟,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