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炼魂之事时,发现了当年村子里那些死去的怨魂。那些曾经护着他的人的怨魂,被魔修利用不甘之怨气炼成了厉鬼。安无雪握着春华的手轻轻抖了抖,完全挥不出那封魔驱邪的一剑。厉鬼围杀而至,是谢折风替他挥出了那一剑。剑光落下,被生拘了几十年的魂魄终于得以解脱。他的师弟还在用着落月峰弟子人手一把的普通灵剑,回过头来见安无雪神色苍凉,师弟的嗓音竟不似平时那般冰冷,而是语气甚笃地对他说:“师兄该开心的。他们等这一剑,等了几十年。”春华轻颤,发出悦耳的剑鸣。他的师弟那一剑斩断了他与生俱来的心魔,却亲自在他心底种上了另一个情劫。自那日起,春华不再温润似水,反倒染上了凌厉,此后南鹤陨落,落月峰衰败,春华在他手中,更是沾染了无数鲜血。他站在落月峰山门前搅碎那修士神魂之时,看着春华剑锋上淌落的鲜红,想起南鹤曾同他说:“我是在飞雪之下、尸骸之中将你抱出来的。为师给你取名无雪,将春华赠与你,是望你能持此剑安两界山河,扫尽天下无根之雪。道心亦如雪后春华,通明澄澈。”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上一辈子的种种仿若千思万绪,顷刻间掠过他的心神。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往事或许只有他这个该死之人还记得。而他这个该死之人此刻正藏在葬霜海上,屋外,谢折风似乎正在朝着卧房走去。但安无雪突然觉得格外的不安。哪里不对?哪里……是剑!本命剑都是同修士神魂相连,意动而剑随。他之前没有感受到春华的存在,是因为春华被谢折风的禁制包裹。可是刚才他用神识扫过春华……正值此刻。“嗡——”处于禁制中的春华果然被他的神识引动,颤动了一下!这本没什么。春华只是颤动了一下,只要他不继续主动用神识唤醒春华,并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可春华这一颤,触动了谢折风的禁制!与此同时。一道强劲的灵力汹涌而至,撞开屋门,毫不留情地击到安无雪的身前,瞬间将他往后扫去!宿雪这只有辟谷期的身体根本经受不起这一击,他被灵气冲得撞上了身后一众禁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一个踉跄,还未倒下,男人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脖颈,按在他的喉结之上。安无雪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冰凉透骨的灵力夺走了他对身体最后的感知,他已经冷到没有任何知觉,方才一直压抑的灵力在这一刻本能地运转起来。谢折风立于他的身前,掌心压着他的咽喉,根本无需用力,周遭涌动的灵力就能瞬息取他性命。他双手本能地抓着对方的手腕。冰寒灵力环绕在他们身侧,勾动宿雪身体里微弱的灵力。谢折风灵力掠过他手臂的那一刻——被安无雪强行压制的炉鼎印蓦地如灼烧一般发烫起来,不管不顾地牵动他之情念。好疼。好冷。又好热。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指尖逐渐用力,触到的眼前之人覆着凉意的手腕都觉着温热起来。“嗯……”……这是他的声音吗?
他赶忙咬紧下唇。炉鼎印勾连两方,谢折风灵力流转微停,呼吸一滞。男人双神色阴郁、目光沉沉,嗓音裹着杀意:“你在这里干什么?”安无雪呼吸孱孱,心悸非常。“……我这几日等不到仙、仙尊,”他好不容易发出声音,说的极为勉强,断断续续,嗓音轻颤,“炉鼎印发作,我、我想找仙尊,找不到……”谢折风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一个心怀不轨混入葬霜海的威胁,却未必会计较一个男宠炉鼎随处乱窜。这人果然低头看了一眼他正在发作的炉鼎印,眼中杀意似乎消退了一瞬。下一刻——“咳……”按着他咽喉的手竟然更加用力了!他曾握着这只手教对方挥剑,牵着这只手走过落月峰万千山峦。这只手如今却没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顷刻间,那人灵力顺着指尖涌动,眼中杀意重现,竟还带着怒意。谢折风竟像是失了理智,忘了自己拥有仙者睥睨众生的灵力,如同一个凡俗一般,握着他的脖颈。风从屋外吹来进来,呼呼风声裹着谢折风低沉的嗓音:“可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安无雪只觉喉间腥甜,浑身上下都疼。痛感刚刚浮现,又被灼热覆盖,他不可自抑地轻轻颤动起来。眨眼转瞬的功夫,似乎很多思绪在他心中闪动,又似乎什么都是一片漆黑,看不见、摸不着。……动了什么?春华……?临死的感觉熟悉地翻涌而来。他不是符纸?……什么符纸?宿雪的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又绵软又疼,若这壳子里是另一个灵魂,此刻早就昏厥过去了。他不想狼狈地躺倒在地,撑着已经结了霜的架子缓缓起身。谢折风灵力外放时结起的冰霜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刚刚流出便和冰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