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一样,连那采买弟子都在同一时刻出现在山门前。我本来还想着要不然直接闯进去看看,但当时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我在采买弟子灭门。若当真如此,此事可就全然不同了。那弟子被云舟摇晃了几下,却不敢开口,只是叹了口气,说:“我不敢妄下定论,还是请仙尊定夺吧。”屋内沉寂了下来。云舟看了一眼谢折风,却又不敢直视,立刻收回了目光。谢折风却只是指尖轻点茶几,无言。安无雪自始至终稍稍低着头没有动静。他认真地听着,心下已经有了论断。云剑门这样也许很久了。别人有事上门拜访,第一天就受到了冷待,或许不会再坚持,因此一直无人发现。如若不是谢折风正好要查安无雪那符纸“源头”,这弟子锲而不舍地尝试了三日,恐怕此种异样还不知要多久才被人发现。但宿雪就是云剑门进献给葬霜海的,最早不会早于他出现在落月峰。那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你看上去有想法。”谢折风的嗓音缓缓飘来。安无雪以为谢折风是在问那弟子,继续低头沉思。可他半晌也没有听到那弟子开口,带着困惑抬头,正好对上谢折风的视线。云尧或许是被门派的惊变打击到了,神色茫然,那弟子和云舟都在看着他,云舟甚至有些焦急地等着他开口。“此事——”他险些顺着刚才心中想法说出口,却突然顿了顿。“……我没什么想法,”他说,“只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离奇的事情,有些惊吓……”云舟先一步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仙尊,宿雪不曾在云剑门修炼过,他不清楚。我从小在云剑门长大,可以肯定师父师伯掌门他们不可能连续三日回信而不待客,而且门内没了生人之气,必然有人灭门之后营造了此等幻象欺骗外人。”云舟抱剑低头,嗓音颤抖:“听闻养魂树精可照人生前死后,云舟斗胆,想请援落月,借养魂树精,带回宗门彻查此事!”又是养魂树精。安无雪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头疼。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要用这玩意?但云舟这么提也在情理之中。灭门这种大事,落月不会袖手旁观。谢折风对那弟子说:“你将云剑门之事告知落月诸峰和各个宗门,若是有同云剑门有关的消息,你传信于我。”这人拍板道:“云剑门还有我要查之事,我会派人拿着养魂树精去云剑门。”派人去查?宿雪和云剑门有点关系,他是不是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出去?如果能找到理由跟着去查云剑门之事,他就不需要铤而走险用上魂铃了,再不济也能出葬霜海……安无雪刚打算找个理由提出自己想去,没想到谢折风又说:“既然你们三人都是云剑门幸存之人,明日一道出山。”居然正合他意!
一旁,云舟回过神来,正打算说点什么,谢折风却起身抱起困困,走了。那弟子自然也不敢多留,劝慰了云舟云尧几句,赶忙也跟着离去。人都走了,这事自然是定了。安无雪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明天就可以离开落月峰。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走到云舟身侧:“你……”云舟摇摇头:“我和师兄需要静一静。”安无雪无声点头,自己一人独自迈出房门,回身,将那房门关上了。他站在门前,出神了半晌。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明明很安静。耳边却回响起了入住霜海那晚,那女弟子在透着飞雪的长廊上对他说的话:“……可他居然毁了离火宗的灵脉,导致灵脉之下所镇压的浊气四散,离火宗满门殉劫。”满门殉劫。离火宗出事之后,戚循会不会也是这样在屋内坐了一宿,随后在他被围杀之时,持剑而出,遥遥同他说:“安无雪,我与你自此恩断义绝,你死我活。”往事如飘絮,细碎不止。他有些疲了,不愿再想,可思绪总是忍不住飘荡。他额头抵在门上,无声地叹了口气。此誓确实应验了。戚循也算如愿以偿。他没能活过那一晚。-当晚。安无雪将养魂树的枝叶送给了上官了了,入夜果然睡不着了。他干脆起来打坐,继续排空宿雪身体里的灵力,重塑宿雪筋骨。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耳边传来“呜呜”的声音。他睁眼,见困困趴在床边,前爪和牙齿都在揪着他的衣袍,似乎在把他往外拉。他心一软。“你又偷偷跑来找我啦?”安无雪伸出双手将它捧了起来,低声说,“抱歉,你给我的叶子我送给别人了。她比我更需要它。”困困却摇了摇头,双腿蹬了起来,一副要安无雪放下它的样子。“呜呜……”“嗯?”安无雪起身,将它轻轻放在了地上。困困继续揪着他的衣摆往前方拖。“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困困点头。安无雪犹豫了一下。这里是葬霜海……算了。反正困困不可能害他。他抬脚朝困困拉着他的方向走,困困立刻跑在前头,引着他走。安无雪跟了一路,发现自己正在往葬霜海核心的松林深处走去。四周本该有结界阻拦,可是设立结界的人似乎给了困困随意来去的许可,结界并没有拦住跟困困一起出现的安无雪。他们一路往里,安无雪穿过一片浓雾,瞧见前方乍然出现了一团金光。寒风呼啸,金光晃了晃,浓雾也被吹开了。安无雪看清了。那是一株枝干有三人宽、高有约莫两人高的蘑菇一样的泛着金光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