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错误的表达方式表达了正确的爱,那这份被承接到的爱,本身还是“正确”的吗?有的时候,感觉到身边热闹喧嚣,白依依却只想静静地独处一会。她自觉和外界有隔膜,和缤纷多彩的世界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壁障。更糟糕的是,那眼中的多彩世界可能并不存在,她看到的不是玻璃,而是自己内心渴望的投影;那恐怕不是一层玻璃,而是一块屏幕,不停地播放着她内心的小小花园。那里没有现实中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和烦心的事,只有无尽的自由与落寞。哪怕在幻觉里,白依依也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是孤独一个人。白依依分得清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但她有时候又希望,自己不要分得那么清楚。所有的人最后都终将要分离,父母将会在孩子成年后与其之间形成深深的代沟,最终汇聚成不可跨越的河流。好友会在有了自己的事业与家庭后相互之间渐行渐远,现在没有表现出来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距离的环境。小时候觉得王母娘娘在牛郎织女间划定的银河是天堑。现在看来,王母娘娘只是一段意象,任何一段亲密的情感关系最后都将要沦为被阻隔的境地。或许是因为这,或许是因为那,有好多好多个或许。她有着对自己上心的父母,但好像他们对彼此并不上心;这种状态很糟糕,好像是自己强迫他们粘合在一起一样。顾初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只是在好友偶尔的“像女儿一样”的念叨中,她总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比起友谊,更像是混杂了同情与怜惜。她很羡慕像别人那样打打闹闹的朋友关系,这总比她如履薄冰地维持乖乖女的形象要舒坦得多。好像,只有自己永远扮演着“好女儿”甚至极端到像同龄人的女儿比同龄人还要幼稚的程度,才能得到她所渴望的爱?这种粉饰太平的感情,塑造了她捧在手心的空中花园。一个虚幻的、脆弱的、不切实际的梦。活在梦里挺好的,白依依自暴自弃地想。微弱的小小星光今天的顾初月觉得白依依的行为有些怪异。说不上来为什么,每当白依依在家呆了两天,就会给她这种漂浮的感觉。瞒着自己去修仙了?顾初月摇了摇头,这种十足不靠谱的言论,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白依依一如既往地,趴在课桌上睡大觉。硬顶着课间吵吵嚷嚷的声音睡着,并在上课铃打醒的课间醒来。然后有一定概率地再在老师讲课的间隙睡过去。顾初月不懂得白依依为什么这么嗜睡,白依依也不懂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感到疲劳。清醒的时间片段里,她总会不自觉地沉浸在幻想中。将现实歪曲得天马行空,再向顾初月念叨着她新生的想法。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去的。白依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上次跟江茗轩提出的“承诺”,如果爸爸妈妈这周能出差回来,倒是可以不爽约。白依依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点了点桌面,盘算道。老头的讲课还是一如既往地自嗨,黑板上的题目还是那么简单。但她不愿意去和那些热切举手的男生一起抢答,那样太出风头。她不是很看得惯那种人群中闪亮闪亮的女生,沉浸的、内敛的,不应该这样才好吗。唔,如果数学老师知道,每次都嗯嗯应答着点点头的女学生,也是会在背后叫他数学老头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感想。白依依思维略有些飘忽地想到。“阿月阿月,我跟你讲哦……”嘴上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暗地里,白依依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两个,一个在热闹的河对岸,一个在冰冷的悬崖边,看着另一个自己惺惺作态的叨扰。看上去在热情地交流,实质只在单方面输出,或者说,希望借此堵住对方的嘴巴。她太怕对自己了解过多的阿月嘴巴里蹦出些什么触动她内心的话语了。这种偶然迸发出的火花太容易崩碎她厚厚的坚壳,让自己的内心支离破碎一览无余。就这么一直下去吧,白依依真实地祈望。“距离运动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看着班级门口小白板下挂着的奖状,郝甜盯着它有一点点浑身刺挠的错觉。除了狂写了一堆稿子外,自己并没有在这次的集体活动中付出过什么,这样莫名的荣誉加身分享荣耀有些微的令人不适。十班以微弱的比分优势夺得了冠军,着实让那些男生对外吹了一个星期。嗯,非要说谁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感受,也许坐在前排的白依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