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鸿抬眼,沉静道:“姑姑若心诚,便不会骗我。”
锦绣咬咬下唇,将玉瓶收回去,说道:“大人若信得过我,奴婢便把此物亲自交予楚莲惜。”
宋归鸿轻笑一声,背过身打开药格,说道:“姑姑自有主意。”
锦绣从太医院出来,便要往清晏殿去,宁贵嫔叫她去探探风,看看最近陛下圣意如何,也好筹谋来日复宠之事。
清晏殿外立侍的刚好是江涉,虽说江涉在楚莲惜一事上有些可疑,但他之前毕竟还对宁贵嫔表过善意,总比一心攀附贵妃的吴庆保好些。
江涉也看见了她,忙叫小太监看守殿门,自己走过去,示意锦绣一旁说话。
“娘娘最近可还好?三殿下好吗?”江涉问。
锦绣心下有些宽慰,说道:“娘娘近来照料三殿下,衣不解带,又思念陛下,诚心悔过,人都瘦了一圈儿,奴婢看着心疼不已。”
说着身后的小宫女递上一个锦布盒子,锦绣说道:“这是我们娘娘亲手为陛下缝制的靴子,还请公公代为送至陛下眼前,还有这些,是娘娘让奴婢给莲惜的,娘娘自觉对不住莲惜,想要补偿莲惜。”
锦绣亲自交给江涉一个匣子,江涉刚要打开,锦绣便拦住他,说道;“娘娘特意叮嘱,要莲惜姑娘亲自打开。”
江涉无奈一笑,说道:“锦绣姑姑,您也知道规矩,这未经验视的东西送不到御前,姑姑这不是为难我吗?”
“莲惜在御前?”锦绣忙问。
江涉答道:“姑姑怎么问傻话?莲惜是陛下钦点的御前宫女,如今伺候陛下笔墨,比我那些不成器的小崽子做事还妥帖,果然是宁主子会调教人。”
锦绣干笑两声,略有些惊讶道:“莲惜在幽兰宫伺候那么久,娘娘竟都不知道她会写字呢。”
江涉拂尘一甩,笑道:“这有何难,莲惜虽不会写,但有陛下这位良师在,莲惜姑娘冰雪聪慧,怎么会学不好呢?”
“公公说的是。”锦绣点头,说着把一个荷包塞到江涉手里,说道:“公公当差辛苦,这点子心意算娘娘请公公喝茶了。”
江涉连忙推辞,说道:“知道宁主子疼咱们,陛下也记挂着宁主子,就连莲惜姑娘都常常在陛下面前为宁主子美言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江涉便命小太监好生送锦绣姑姑,又引着几个人捧着宁贵嫔送来的东西进了清晏殿。
殿内,皇帝正专心批阅奏章,吴庆保立侍一旁,数着暗红地毯上的如意云纹,忽地听得响动,抬头便见江涉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连忙向他使眼色,招手命他出去。
皇帝此时刚好抬头,见江涉正往外走,便叫住他,问道:“蹑手蹑脚的,做什么呢?”
“奴婢死罪,惊扰了陛下。”江涉连忙上前两步,跪下身道:“贵嫔娘娘差人给陛下送来一双靴子,说是贵嫔娘娘亲手缝的。”
吴庆保看了江涉一眼,嗔怪道:“这点小事还来烦陛下,你都当了多少年差,收下便是了。”
江涉低下头,说道:“奴婢蠢笨,想着是宁主子心意……”
“好了,拿上来让朕瞧瞧。”皇帝打断二人,命江涉把靴子送上来。江涉拍拍手,外头的小太监循声进来,将靴子送至皇帝跟前。
皇帝刚要上手触碰,吴庆保便上前道:“奴婢替陛下验视一番。”
“那你看吧。”皇帝被他搅没了兴致,随口问道:“宁贵嫔绣工可有进益?”
吴庆保笑道:“这绣工奴婢哪儿看得懂?”
皇帝笑着数落他一句,“老东西,看不懂还看,上头绣的是什么?”
吴庆保仔细瞧了一阵,答道:“奴婢瞧像只胖鹌鹑。”
皇帝失笑,又指江涉,“你瞧瞧。”
江涉也端详了一阵,白身黑羽,体态肥硕,绣工非常人所能及,故回答道:“奴婢眼拙,不如陛下请个精于绣工的人过来看看?”
“精于绣工?”皇帝摸摸那靴子边沿,点点头道:“朕记得莲惜是尚服局出身,说不定她会看,江涉,你去把莲惜叫来,让她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