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街的都能见着胡继宗?朝廷大员何时变得如此平易近人了。”左厉冥勾起半边嘴唇说道。
胡婵面上不敢有一丝不悦,心里却不愿意有人如此贬低朝廷。回想前一世,父母虽然对自己不坏,但却没有那种骨肉亲情。这也不能怪任何人,多少年不曾在身边,自然没那么深厚的感情。
胡婵对人的要求很低,虽然父亲把自己作为笼络手下悍将的工具,虽然母亲心里将弟妹放在首位,虽然……
总归还是给了自己名分,总归还急着派人寻找自己,总归……
胡婵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也是个心宽之人,那总归是自己的亲人,可眼前这个却是个随时可以要了自己命的人。
“我有胡继宗的画像,我甚至还有胡夫人的画像,因此看你的相貌,你的话我是信了一半的,只不过需见面确认才是。”左厉冥回身走到胡婵面前,忽地又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咳咳,这是?”胡婵下意识反抗,但是反抗无用。
“老实躺一会儿,我出去片刻,明日带你去见一个人。”左厉冥随即将浑身无力的胡婵抱起,放到床上拉下床幔便走出屋子。
胡婵想骂又张不开嘴,想动又是浑身无力,只能静静躺在床上。
跟着养母学了无数句骂人的话,胡婵咬着牙挨个都用到了左厉冥身上,诅咒了他祖宗十八代,外加连他的后世都问候个遍,这才觉得有些累了,干脆闭上眼睛等着。
夜渐深,客栈里的人大都睡下了,房间里便显得更加安静。胡婵眯缝着眼睛,忽然听到屋顶有瓦片轻移的声音。
应不是左厉冥,如若是他的话大可以从房门进来。不好,莫不是有贼人?自己虽然身无分文,但是有色相,胡婵紧张起来。
过了许久,胡婵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到余唐光在窗口处晃动,汗毛立刻乍起。
赶忙闭上眼,胡婵心里慌了起来,虽说盼着有人来救自己,但没有左厉冥的解药,即使脱险也逃不脱肠穿肚烂的下场。
看来余唐光觉出了端倪,此时的胡婵既激动又不想让他掺和。
胡婵只觉余唐光摸索着来到床边,略一迟疑了自己便慢慢靠近过来。
“小兄弟,小兄弟。”余唐光轻唤道。
胡婵闭着眼睛,心道还是莫要睁眼开口了,索性不去理会,不然的话出了事麻烦可就大了。
“小兄弟,小兄弟。”胡婵仍旧不去理会,只闭着眼睛。
余唐光见胡婵连唤不醒,伸手探其鼻息,见进出有序却又一动不动,心下生疑,又按住她的前胸欲摇醒“昏迷不醒”的小兄弟。
胡婵脸上腾地红了起来,想要躲过他的“魔爪”,但想想后果还是忍住了。
余唐光按了一下,瞬间愣住,接着又做出了一件令胡婵后悔莫及的事。余唐光又将手按住她的前胸,觉得自己方才好像产生了错觉,皱着眉头疑惑地再次确认。
胡婵终于忍不住,倏地睁开眼睛。此时的余唐光刚被自己第二次的手感震惊,又猛地见其瞪着自己,直愣愣地看着胡婵不敢做声。
余唐光虽说生在一个武官家庭,但从小到大都是跟着为官清廉的父亲过苦日子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别说摸胸,身边连可以摸手的丫头都没有,为数不多的丫头都伺候在母亲和祖母身边。
两人直愣愣互盯着,胡婵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想起左厉冥给自己定的角色,便大叫起来。“哥哥说穿了男子的衣衫,就没人欺负我,哥哥骗我,你也欺负我。你滚,你滚。”
余唐光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魂不守舍地站起身,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说:“姑娘,都怪在下鲁莽,在下定会为此事负责,姑娘莫恼。”
胡婵心说你可莫负责,上辈子没有躲过去,这辈子定不会再嫁给你这种死脑筋。“你滚,我不要你,我要哥哥。”
余唐光见与心智不成熟的胡婵说不清,便作了个揖退出门去,心想还是找到这姑娘的兄长再提自己冒犯之事。走到外面,余唐光心说近来遇到的都是蹊跷的事。先是新任的浙江巡抚对自己青眼有加,于是世袭了四品武官的自己平生第一次得到了上官的赏识。
呆男子独定终身
呆男子独定终身
初来这隶属于浙江的镇南城的余唐光,只是个小小的指挥佥事,由于看不惯这些兵油子的作派,平时言语间也多有不满。上任巡抚觉得他是个愣头青,同朝为官的也不喜他如此不合群,明里暗里没少排挤他。
余唐光提的那些抗击海盗和倭奴的建议,都如泥牛入海,到了上面便被压了下来。直到新任巡抚胡继宗到来后,没几日便召见了自己,余唐光大谈特谈,之后便被委以重任。
余唐光干劲儿十足,按着自己之前没有被人采纳的方法,几个月来端了多起海盗和倭奴派来的细作,直到今日看到这对兄弟俩,才觉出这个年少的有些疑点。若说她是个心智不健全的,可为何会对自己使了眼色。若说她是个正常的,方才的表现又是十足的孩童样。
余唐光没想过终身大事,曾经一度想着要先荡平海祸再娶妻生子,但今日后不同了。既然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不论对方家世是否般配,就算这人是个心智不全的,也得全了她的名节,不然便是不仁不义。
余唐光打定主意后便匆匆回去,想着先给自己远在京城老家的父母亲去封信,将此事说明后再登门提亲。
余唐光走了,胡婵攥紧了拳头咬紧嘴唇,想起自己胸前方才被触摸的感觉,气便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