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紧接着跳下树,在那被砍了臂膀的倭寇脖颈处补了一刀,算是送佛送到西。
胡婵挣扎想起身,却感觉头上流了血,整个身子都跟着疼了起来。
神秘人跑到近前,细细看了看胡婵的伤势,确定并无大碍后急忙背起她往回走。
血顺着头顶往下流,胡婵无力地贴在神秘人脸颊上,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这种味道很是熟悉,虽知绝无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左厉冥?”
那人并未停下脚步,甚至没有丝毫的迟疑,开口问道:“左厉冥是何人?”
不是他的声音,胡婵谨慎升起的一丝希望,又消失无踪。他的音色醇厚,且不带一丝感情色彩,这世上有种药会改变自己的声音。虽然怀疑是左厉冥隐瞒了身份,但从他方才的反应来看,若真是那个海盗头子,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反应。且落入那悬崖,绝无生还的可能,怎会是他!
“方才被劫走时,为何喊的是着火走水了?”神秘人显然很是不解,边疾步而走边问。
“喊救命,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呆子会着急,喊走水了,满府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出动。”胡婵说完这句话,便觉眼前一花,昏了过去。
神秘人听了这话,只觉再也无话可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这姑娘浑身透着机灵劲儿,真不晓得那些稀奇古怪但又极有道理的念头都是从何来的。
要说胡婵想得还真是在理,若是喊救命,除了余唐光,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快跑出屋来。别个暂且不提,就说这糙哥,若不是听到走水了,就不会这么快地跳上屋顶,从而发现胡婵被劫的踪迹,余唐光也就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然而半路还是追丢了,正一筹莫展之时,余唐光听到侧面林子里有激烈的打斗声,待寻进去后,只见一个黑衣人背着胡婵往自己这边而来。
下意识地,只当这人便是劫持胡婵之人,于是提刀上前,却不料对方将胡婵轻轻抛了过来。
余唐光连忙接住胡婵,再抬头看时,只见一抹黑色快速消失在林子尽头,仿佛一阵风。
“胡小姐,胡姑娘,婵儿。”余唐光只摸到满手的血,因月色被遮住一时间看不清胡婵的伤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抱着胡婵摇晃。
“快找大夫,再晚就不成了。”胡婵被摇醒,心道遇上这么个呆子,自己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方才在神秘人背上时,便不必担心,好似知道他一定会妥善处理似的,趴在上面很是安稳。
余唐光见胡婵转醒,心里石头落了地,猛地回过味来,急忙背着胡婵往回赶。
胡婵在余唐光背上颠簸着,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仍旧隐隐作痛。想起方才的神秘人,一颗心不知飘到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胡婵悠悠转醒,感觉到身边有人,未及睁开眼睛,便听余唐光说:“大人,是下官办事不周,明日便自领二十军棍。”
胡婵听了后猜到胡继宗在此,不急着睁眼,心道胡继宗哪舍得余唐光因为自己而领军棍,太看得起人了。
果然,胡继宗重重呼出一口气,冷着声音道:“不干你事,倭寇猖獗,竟想着到你府上盗物抢人换钱,着实可恶!”
余唐光未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自己去领罚。胡婵在自己手里出了事,他自是觉得理亏,然而更多的是自责和心痛。
胡婵已经昏迷一整日,虽找大夫处理了头上的伤口,可谁又知晓是否留有后患。事后差人去寻,果然见着林子里有四具倭人尸体,却不知何人所为。
定是那个蒙面黑衣人,那个带着胡婵交给自己的黑衣人。可他所为何求呢?哪有助了官府行事而不求赏的。
官府可是贴了告示,着令一应官民,一旦有能擒获倭人者,重赏白银。既然不图犒赏,定是别有目的,究竟是何因,余唐光如何也想不出来。
胡婵仍旧闭着眼睛,忽地感觉到一双粗糙的大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轻轻摩挲。
感受着那手的温度,胡婵的心微微触动,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紧张地慢慢用力抓稳身下的褥子。这是父亲的手,这是自己想了多年的父亲宠爱。不论是前世里初见时,还是出嫁的那晚,父亲都不曾有过这般深情爱抚。不知自己死在新婚之夜的屋内,父亲知晓后,会否有这般怜惜爱抚。
胡婵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微动,想让这爱抚来得更久些,然而眼中还是有了些许泪水,不敢睁眼。
胡婵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闭着眼睛,直到那手离开自己的面颊。
“你随我出来。”胡继宗冷声吩咐,接着便听到关门声。
胡婵紧抿着嘴唇,鼻子酸酸,不知是在可怜自己多年的无爱还是在感动着父亲偶尔流露的关切之情。
“啪”的一声,胡继宗将桌上的茶盏拍碎,瓷片的碎屑扎进肉里,觉不出疼痛。
“大人,下官定当给您个说法,若是小姐再出事,下官提人头来见!”余唐光见胡继宗闭着眼睛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沙发果决之色,便知这位胡大人是真的动了怒。
“不需你提头来见,只要给我练好水师,给我将这帮贼子丢进海里喂鱼便是。”过了许久,胡继宗微微睁开眼经,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徐军师出了一策,过几日你便同我上子规山,请法度大师出山,或可遏制上岸的这群倭寇。”胡继宗下了决心,也唯有此法可以一用。
“您是想派少林寺师傅们出山剿灭倭寇?法度大师从不离山,且这等杀生之事,也是少林寺第一大戒,恐怕……”余唐光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