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怀玉看向他衣摆上的绣纹,已经没了开玩笑调戏人的兴致,正色道:“选仕一事,我利用了二哥和你,送二哥的护身符里有迷药,他出门就嗅过,去考场上自然是困倦不已。他的印鉴是我偷拿的,给了白皑,印在了他自己写好的卷子上,再把印鉴偷放去了掌文院。”
如此一来,白皑交上去的卷子到了最后审阅的时候,看的人就会以为是把寒门和高门的卷子弄混了,凭着印鉴就会把白皑的卷子归成江深的。
而江深,江家人。他知道自己交的是白卷,便会提出异议,江玄瑾定然为自己二哥详查此事,一查就会发现梁思贤其他的卑劣行径。
眼里墨色翻涌,江玄瑾道:“所以文院那幅字画,是你故意让人挂的?”
“是。”怀玉点头,“文院本就是陆景行的铺子。”
什么偶然看见了相似的笔迹,装得那么像,竟是在一步步引着他往她设计好的圈套里钻。
江玄瑾冷笑出声:“是我傻。”
怀玉垂眸,沙哑着嗓子道:“梁思贤徇私舞弊是事实,他祸害寒门学子多年,也是事实。”
“你骗我。”这才是最大的事实。
“我不骗你,你会怀疑梁思贤吗?”怀玉问他,“在你眼里,梁思贤是不是个德行不错的好官?”
江玄瑾皱眉看她,就见她突然抬了头,一双杏眼直直地看过来。
“君上哪里都好,就是太过纯良刚正。你以为你正直,全天下的人就都表里如一地正直?”她轻笑,“多少人道貌岸然阳奉阴违,又有多少人当着你的面德行高远,背着你沆瀣下作,你真觉得你眼睛看见的东西,就是全部的事实?”
分明是清秀内敛的杏眼,在她这里,却迸发出一股子摄人的气势来。
他为什么一直没发现呢,这个人的面貌和她的性子,压根就不是一路的。
心口闷疼,他移开视线,沉声道:“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
身子有些受不住,怀玉跪坐下来,垂眸道:“骗你是我的不对,抱歉,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手指收拢,慢慢紧握成拳,江玄瑾道:“你利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有没有想过,一旦被他发现,会是什么后果?
怀玉看着他,沉默。
怎么可能没想过呢?可当时即便是想了,她也依旧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