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姐姐,不是我说你。我要陪你去,你不肯,却跟逆一起醉醺醺地回来,说实话,你真给我丢脸——”蠕虫又掀开了整条被子。
“哇,你……”年糕蹦坐起身,苦笑不得地望着蠕虫,“你神经啊你!”她恨视了一眼,“嗵”地又躺倒下去蒙住了脸:“真讨厌,一边去!”
“你说我讨厌?”蠕虫感到吃惊。
“对,对,滚下去,不要上我的床!”捂在被子里的声音说。
蠕虫呆坐了一会儿,柔声问:“蛞蝓姐姐,你不去上学啦?”
“不用你操心!快,快,滚蛋!”年糕探露出头,不耐烦道。
蠕虫瞠目结舌,一时竟被激出了眼泪,她捡起一只抱枕,使劲地扔到年糕身上,然后衣服也没换就跳下床,砰一声,关门出去了。年糕愣了愣,不理不睬的,倒头便睡。
天气晴朗,逆背着书包,嘴里啃着半块馒头,一路埋头赶往学校。从昨天到今天,仿佛过了很久似的,除了头还有些痛,逆觉得自己变得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心里似乎装了事,满满当当的,不再像从前那样是个只会吃喝、睡觉、学习的呆小子……眼前不知不觉便会浮现出年糕的影像,十分清晰生动,几乎在某个瞬间就会完全占据他的大脑空间,奇怪的是,这样不仅不会发呆,反倒使注意力更集中并且更有精神地去做每一件事,就连走路也觉得很有劲。他脚底生风,很快就到了学校外的马路对面。
还好没有迟到,逆今天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起了床的呢。正要过街,忽然听到有人喊“站住”,逆侧身一看,是小路,神情严肃地朝他走来。
“路西法?”逆感到一丝慌措。他怎么到这里来了,莫非是被他知道在年糕姐姐面前讲了他的坏话?
“臭小子,看你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小路拍住逆的肩膀,显得有些焦躁:“说,昨天,年糕跟十三都谈了些什么。”
原来路西法并不知情。逆轻轻松了一口气。小路想打什么主意?别说逆没有听到年糕后来的谈话内容,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不清楚。”
“不清楚?”小路笑道,“逆啊逆,不要尝了美色就忘了兄弟。”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醉得不省人事,姐姐他们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你还是自己去问姐姐比较好。我要赶去上课,快迟到了——”
“唉?”小路上前拦住逆,满面闷色:“我哪有资格去过问她的事,也没有像你那样好的运气,这世上的事儿可真是不公平啊。按理说,粘粘的每一项重大决策都应该有我路西法的参与,不是吗。”
“你想太多了,姐姐只是去看望十三而已。你说我运气好?真可笑,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有什么问题就当面去问姐姐。我要走了!”逆觉得莫名其妙,推开小路的阻拦,准备过马路。
“呵呵,开口一个‘姐姐’,闭口一个‘姐姐’,少装模做样了,逆。”小路在逆的身后高声笑道,“你和你姐姐烂醉如泥的一起回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呢。谁知道你和年糕两个人昨晚在哪里快活……”
逆猛然停住了脚步。“路西法!”他转身奔至小路面前,指着小路的脸,怒视道:“你羞辱我不要紧,你要是敢污蔑年糕姐姐,我绝不饶你!”
这时,街对面学校门口,远远地响起一阵嘻嘻哈哈,其中传出了一声“逆弟弟”。逆回头望去,只见馨馨和祺祺一伙人在那里追逐打闹,年糕正欢跳地朝他挥手微笑。年糕今天穿了一身红,光彩照人,显得非常活泼,笑容就像早晨绽放的花朵一般鲜艳迷人。
“姐姐……”逆轻轻地招了招手,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冷暖交织的潮流。看见逆招手,年糕这才放心似的随馨馨和祺祺一块进学校去了。“哼……”小路冷笑一声,于是转身离开。
闷热的一天。凉爽的粘粘主题公园里却是空无人迹。隐约传来悦耳的音乐和电影对白,侧耳寻听,漫步逐去,进入公园不久便能看到树木环抱之中的粘粘剧院。
任凭银幕上悲欢离合,台下只响起一种节奏的寂寥的嗑瓜子声。蠕虫独坐在千座有余的剧场中央,目视电影里的悲伤镜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随着主人公一同泣不成声,纸巾扔了一地,座位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蠕虫已经打算好了,要旷课一天。剧情瞬转,滑稽的音乐与影像虚造声势,“哇哈哈——”蠕虫随之乐翻天,果汁、口水喷了一片。喀嚓,嗑到了一颗干瘪的瓜子,没嚼两下,好苦,瓜子仁被蛀虫咬过的,这下可好:满口瓜子香,连同酝酿的感觉,全被破坏了。“呸——”蠕虫连吐几次,又用果汁漱口,随地便吐,霉苦的味道挥之不去。啪!瓜子袋摔掷了出去,哗啦,瓜子撒了一地,蠕虫仰起头喊道:“蛞蝓!你去死——”
愤懑的回声传遍公园。一场电影播完,剧场立刻沉寂得令人心神发慌。这间剧场只是整个剧院的一个厅。
“那是你的心里话吗。”后座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声。蠕虫猛地回头,噌地,将短剑划至身前:“谁!”
灯光之中静静走来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绅士,在距离数步之远时,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向蠕虫行了一个礼,而后将公文包放在了身旁的座位上。蠕虫慢慢落下手中剑,不免有些惊奇,她认出了这是谁:“财氏集团……七月?你又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呵呵,你能记得财氏集团,认得七月,足见我们还是有缘的。”他坐下来说。
“去,谁跟你有缘。”蠕虫收剑转回身体面朝银幕,想起今早的不痛快,于是如法炮制道:“滚!”
七月勉强一笑,提起公文包,说:“看来我没有挑对时候。不过,机缘是不该被白白浪费掉的,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蠕虫小姐?”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去——”蠕虫喝了一口水,噗地又喷出来。
“我自认是个比较执著的人,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七月不厌其烦地说,“至于你和年糕的姐妹关系,完全可以放到经济层面上按照合作关系来重新衡量……蠕虫小姐,我知道你在粘粘家庭是第二把交椅,你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影响到甚至是左右粘粘的官方决策。呵呵,我是个商人,坦率地说,其实我此次来的目的,依然是希望财氏能够与粘粘交好,我相信蠕虫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像你的那位姐姐,毫无妥协的余地。”
“好大的道理呀……”蠕虫摇晃着饮料瓶里的半瓶水,笑道:“你可真会拍马屁。原来你是想让我出面跟你谈妥这笔生意,蛞蝓不同意,所以你想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