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陆衎就冲了出去。祁亦言随后跟着,也来到岑歆的办公室。但是里面已经无人,桌前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的报告编辑到一半。陆衎已经不冷静了,祁亦言扫过一遭,发现桌角被摔落的手机,他蹲下捡起,屏幕上已经有一道裂痕。陆衎夺过点亮屏幕,输入密码,上面赫然是一张裸体照片,和他收到的一样。照片上的少女和岑歆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祁亦言看过五年前的案子的尸检报告,一眼就看出这人是岑歆的双胞胎妹妹,岑栖。也是有些不同的,外貌虽然一致,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往往会透过眼神传递出。陆衎握着手机,力道大的快要把手机捏碎,祁亦言出声提醒:“你冷静些,现在关键是先找到她。”隔壁间大概是听见动静,有一个脚步声朝这边走来,走到门口发现是另一个法医助理小海,他手里拿了一张纸条,见到两人递给祁亦言说:“陆队,你也在。哦,祁法医,这是岑歆的假条,她出去的时候脸色挺不好的,说是身体不舒服,要请假一天。”祁亦言点头,收下纸条的时候,就已经出去。祁亦言不放心陆衎开车,其他同事不太清楚岑歆的情况,只好他跟着出去。一路飞驰,祁亦言心情也不见得好哪里去。总算来到岑歆住的地方,陆衎还没等他停稳车,就打开车门,着实吓了他一跳,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真是想就地把他埋了。陆衎大概是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祁亦言跟上去时,他已经找到岑歆。门半开着,这个时候小区人少,楼道安静。他走到门口,只见室内一片漆黑,窗帘都拉得死死的。祁亦言又走进来着,隐约能辨认角落里的岑歆,她就缩在窗帘下,小小的身子环抱在一起。祁亦言站在门口,陆衎很小心,一步步试着走近,但是还未碰到她,她立马颤抖起来,干涩的说着:“为什么,我要活着?”声音很小,尤其是旁边的电脑还播放着一段音频。听音色应该是她先前录的广播,配着一首低沉的bg,讲述着耳熟能详的《白雪公主》。祁亦言就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有一种感同身受。陶哓哓离开后,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好在,他没有岑歆这般严重。岑歆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她忘记了五年前的事情。陆衎救出她后,又患上了抑郁症,悉心照顾了五年,才慢慢走出阴影,然而那张照片一出现,一下子把她拉下泥潭,仿佛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一般。陆衎已经走到她跟前,他半蹲下,轻声安慰着:“岑歆,你看着我,我是陆衎,我知道你很难过,你还有我,有我在,不怕……”祁亦言往前走近些,就见那小小的人,她慢慢抬起脸,她咬着嘴唇,死死咬住,唇苍白没有血色,抽泣声,呼吸声都很小。好像特别怕发出一点声音,特别怕别人发现她的存在。胳膊依旧紧紧抱着膝盖,窗户外风吹起帘子一角,投进一点光,祁亦言才看到地上有一摊血。陆衎自然也看到了,他从进门就闻到味道,但是现在她精神几近崩溃,他一靠近她就浑身抽搐颤抖得厉害,看不见伤口。其实也一直到今天,祁亦言看到今天的岑歆,才算了解为什么陆衎甚至产生一个念头,甚至愿意赔上刑警的追求,都要护着她。同时,这一连串的案子,其中牵扯到的人物,也直到现在他才确定,岑歆和岑栖,就是多年前,他母亲给挑选的双生姐妹。看着这样的岑歆,多多少少有些动容。但是,陈旧的伤疤久久好不了的原因,往往是因为里面的脓血不能流出。要想根除,只有揭开伤疤,撕掉那表层掩盖,让脓血流出,才能真正结痂。过程的痛苦,可想而知,陆衎不愿意她面对,害怕受伤,久而久之,心底的脓血越积越多。那些所谓“保护”,反而掩盖了伤痕。陆衎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总要有人做。祁亦言想了会,他转身,走到门口关上门,也关上了最后一道光,然后穿过客厅,走了过去,猛地拉开窗帘。见光的瞬间,岑歆抖得厉害,一直往墙角缩,陆衎愤怒的站起来,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做什么?”祁亦言不曾理会,他半蹲下,抓住岑歆的肩膀,问:“岑歆,你看到了什么?”“走,走开。”因为挣扎,伤口大概裂开,血滴到他身上,她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讲出了这几个字。“姐姐,为什么你不救我?”祁亦言冷漠的念出照片后面附着的话。听到这句话,岑歆大幅度的挣扎起来,双腿无助的往后蹬,背已经抵着墙,无路可退。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看到祁亦言如同看到猛兽,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滴砸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