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面色发青,沉声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四皇子往后且少说些。”
朱棣并不服气。
朱标摸了摸他的脑袋,十二岁的半大少年,性子狂悖到恨不得把天捅破。
“爹还说了,不必像寻常文士那样读书,我们又不考科举。”朱棣梗着脖子,他就不爱听那些。
看着朱标突然黑沉的面色,他也害怕了。
“读书乃修心,心正万事皆成,心性偏了,诸邪侵袭。”朱标回身就找戒尺,突然觉得朱棣被打的轻了,这孩子可是他躺平的根本,一定要懂得为君之道,看老师不顺眼就要诛杀,做事也不周全,这样闹得人尽皆知,对名声有碍,他不惩处都不行。
他一抄起戒尺,刚一抬起来,就见刚才还乖乖跪着的朱棣一个弹跳起身,吱哇乱叫着扭头就跑。
“好哥哥别打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啊啊啊啊我哥要揍我啊啊啊啊……”
朱棣哀嚎的声音远了,室内便就剩下宋濂、国琦二人候着。
“宋先生请坐,国琦也坐。”
朱标笑着招呼二人坐下,一旁侍立着的宫女就赶紧上前奉茶。
“四弟顽劣,辛苦先生了。”他虚虚地安抚一句。
宋濂捋着胡子,含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四皇子至情至性,喜武甚于喜文,老臣虽然在学堂上惩罚于他,但私底下也是极喜爱的,意气风发少年郎,要的就是这份斗志昂扬。”
朱标看着面前的老头,甚至有一种亲切感,以前背过他的课文,‘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
语文课本上的历史,具象化的呈现在面前,他真有几分激动了,亲自给宋濂倒茶,还笑着道:“先生喝茶。”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他都有资格听一句先生。
宋濂喝着茶,面上的表情就更好了。
“今年科举取士,虽然榜单未出,但老臣猜测,最后出来的结果是江南多才俊,而北方寡啊。”
他叹了口气,有些话不能明说,江南地区乃张士诚的地盘,那里对张士诚多有推崇,至今只闻张姓未闻朱姓。
朱标自然也知道,他沉吟片刻,这才低声道:“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心中略有些想法。”
朱标知道未来,自然知道这一次科举取士,让朱元璋直接取消了科举制度,可见出来的人才非常稀烂,根本不能用的程度,说不定还要捅一堆篓子。
而不知未来的宋濂,考虑的确实另外一个层面。
“各地取士不均衡,导致江南地区关系网盘根错节,时日久了,必然尾大不掉。”宋濂捋着胡子,满脸忧愁。
朱标啜饮一口茶水,挑眉:“我若没有记错,先生也是江南才子?”
宋濂点头:“老臣虽然隶属江南,但老臣得为着朝廷想,为天下臣民想,太子殿下既然有想法,不若说出来听听。”
朱标轻笑,决定装个大的,以指尖沾茶水,在黄花梨的长茶几上,缓缓写下一个字。
“分。”
看着宋濂沉默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他看了,没懂。
“还请太子殿下赐教,为濂指点迷津。”宋濂起身,躬身作揖,他擅长
以今为鉴,为着科举的事儿,把古文、古史都快翻烂了。
不过他怎么设想,都没有办法去平衡科举录取的问题,不管怎么想,除了按名次录取,都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