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格外低调。两个?人?的手紧紧的靠在一起,薛闻难得面对这样热情的人?,而后听着她说——“大道得从心死后,此生误在我身前。(1)”薛闻瞳孔紧缩。“有些事,天会注定,但修行第一步,便学逆天而行。”“人?怎么做才是因,方才有果,你很聪明?,但总是心软。”“当今陛下已经过了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的年岁,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现在只想要沉迷在儿女绕膝承欢的美景中,不希望任何一个?儿子超出?他?的掌控。”远的不说,便说太子殿下病重一事,陛下这个?当爹的能不知?道内情?可他?急匆匆的将她祖母宣召进京,等太子殿下回京后为了牵制他?紧接着册封诸皇子。这还是对太子,皇子封王便可立即前往封地,可偏偏南王册封数年未曾离京,其余皇子也老老实实待在京中,活在陛下眼?皮底下。陛下从前亲自抚养太子殿下之时?,或许疼爱殿下。但随着太子长大,逐渐成为一个?合适的储君、封无可封之时?,他?就只是一个?不愿意服老的天子了。“太子一旦登基,远的内宫除皇后、四妃、九嫔之外,还有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及不计其数的美人?。”(1)薛闻没想到姜遥会跟她说这个?。但紧接着,姜遥没有停顿:“近的,东宫能有一位太子妃,两位良娣,六位良媛,还能十个?承徽、十六个?昭训、二?十个?奉仪。”(2)“北平郡王和彭城郡王如今已被陛下赐婚,可太子殿下身边至今无一女色,陛下也不会允许太子殿下身边出?现他?意料外的女子。”她看着薛闻:“敢问,薛姑娘认为自己?的位置,在哪儿?”“是良媛良娣,还是昭训奉仪?”就在薛闻和姜遥聊天之时?,陶锅里细密的气泡编织着浑然天成的谷物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薛闻不声不响的将膳食准备好放置在漆红托盘没,神色淡然,好似说的并非是她的大事一般。姜遥认为自己?该说的已经说的足够完全,毕竟这位姑娘的面相晦暗,一半相生,一半相死,颇有奇缘。但人?力能胜天命,若人?自甘,便是天也奈何不了,何况她也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个?普通人?。“百年皆似梦,天地阔,且徜徉。”骤然,好似迷雾经历黎明?,消失殆尽,眼?前前路一片坦途。姜遥抬起头来?,只看见已经离开原地的薛闻回头朝她一笑,柔软的裙摆在春风中打起了旋儿,螺钿工艺镶嵌在裙摆中,如银河泼出?几千尺。而娉婷中央的人?物缥缈欲仙,早就不再迷雾中挣扎。她没有勾手,姜遥却觉得自己?像个?小狗一样的跟了过去,没有像刚才的刻意亲近,却又觉得甜甜的。刚巧,薛闻一簇簇牡丹丛中。这支品种花期很早,上头开满了花朵,原先应当是娇艳的玫红,又因成熟过早花瓣逐渐随着时?间朝外渐变出?雪白,每一朵花都如同精雕细琢的白玉,像是春神涂上了嫣红的胭脂。一只蝴蝶在花间游走,后来?飞飞停停落在薛闻端着漆红托盘的手指骨节间。她停了一下,因为这个?触感,和蝶翼舞动时?候的翩跹。
身后的姜遥忽的开口,惊扰了本就拥有一片花丛的蝴蝶:“你说,庄生晓梦迷蝴蝶,究竟是庄子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到庄子呢?”一路有人?行礼,有人?遥遥避开,等薛闻到了花厅的时?候淮阴侯不知?怎的已经离开。秦昭明?对面除了乔承东外,坐着一位深情平和、蓄发发白的长者?,和姜遥一样,他?的头上也带着一支从前至后穿过的玉簪。他?正闭目养神,听着薛闻过来?的动静骤然睁开眼?睛,而后眼?神似鹰敏捷,而后勾勒一个?笑,起身行礼:“这位便是薛姑娘吧?”“托姑娘的福,方才能见到殿下。”秦昭明?见薛闻过来?之时?便想要接过她手里托盘,被薛闻别过身拒绝了,脸上喜怒于形的闷闷不乐。薛闻自己?将托盘内带来?的茶点放置在每个?人?面前,对着眼?前这位老人?的热切也只略微点了个?头。一旁的乔承东不解其意,只以为是她不认识,便赶紧站起身来?解释道:“薛姑娘,你可知?晓这是谁?”“这可是齐国公?之子,当朝吏部尚书、太子太师,京兆郑家如今的当家人?——”“见过郑公?。”薛闻平静的坐下,跟在她身后的姜遥早就悄悄离开,视线落在石桌上,被乔承东焦急介绍的老人?郑云起拥有一双不合乎他?表面平静的手。这双手干枯、细长、骨节突出?,存在感极强。她没有见过这位老者?,但京兆郑家在诸多世家之中皆由影子,更何况……上辈子,她的婆母、沈今川的那位嫡母郑丽珍,便是眼?前之人?的女儿。而她的嫡母,一项以出?身京兆郑家为豪的郑丽琪,要称他?一声“族叔”。薛闻直到现在才能见到这位面色和煦、手腕铁血的掌门人?,但实际上,她从前的生活一直笼罩在他?掌控的暗影之下。但这位长者?,在父亲齐国公?离世之后,未曾接任族长,依旧称为宗子,连世袭国公?之位都上奏告罪,认自己?无父亲之能,不配继承爵位。虽然那时?候薛闻还是蒙昧孩童,但现在觉得当时?定有勋贵之家骂郑云起不是东西。但后来?的结果,让这位老人?不仅因为在永昶帝继位之时?有远见,让自己?加官进爵,加封太师、同中书门下三品。为郑家寻到一位可继续保五十年荣耀的继承者?,还将京兆郑家的名望推到最高处。薛闻上辈子快要结束时?,郑云起本人?早就随着秦昭明?的对世家的举措而急流勇退,但他?的后继者?还在,他?的嫡系未曾伤筋动骨。交出?来?的东西,甚至是“自愿”。京兆郑家经历了一个?王朝的颠沛,重新成为第一世家。面对这样一个?人?,薛闻虽然表面平静,但神态上倒是十分紧绷,颇有一种课业交由师傅验收的紧张。惹得一旁的秦昭明?从暗戳戳的不满,到直接用完好无损的那双手拉住她的手。——这一次薛闻没有躲开。让他?神色稍霁,转而尝了一下薛闻带过来?的糕点,是寻常东宫白案做出?的口味,却格外的甜,正好让他?欣喜的甜。——她心里有他?。于是本是占有欲、宣誓主?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