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大的院子,三间房子的宅基地。
大门上高高悬挂着:“一等功臣”的牌匾。
这玩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让文官下娇、武官下马的东西。
院子里种着一颗硕大的无花果树,现在天儿还不稳定,温度上上下下的,只是冒了些嫩绿的芽孢。
赖庆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农夫。
手掌宽大,骨节很明显,手掌有明显的农活留下的茧子,一张脸上有些沧桑,黑黑的,有些没刮干净的胡子茬。
和李四季握了握手。
“李老板哟,走走走,进屋说,进屋说”
赖庆和在李四季的感觉里,似乎应该是一位说一不二、痞气十足的人,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聊天的前十几分钟,赖庆和似乎对今年的庄家更有兴趣,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就是:“去年雪大,今年这庄稼应该会有不错收成”
要么就是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
比如过年时候谁家的孩子定亲了;
比如梁洼的镇子上新开了一家缝纫铺子;
比如上庄村(隔壁村)谁家里生了个二胎,计生办没找到等等。
原本李四季还不在意,但是当这一件件事儿说起来的时候,李四季就觉得很恐怖了。
相当于,如今梁洼整个乡一共十四个行政村,将近三万人口,一举一动几乎都逃不过赖庆和的眼睛。
这不是地头蛇啊!
这是土皇帝啊!
“赖叔,您真谦虚,您这是革命家庭、军人家庭的优良传统啊。我就没这么好命了,爹妈早就不在了,也没个人能遮风挡雨的,看到您啊,就像看到自己亲爹亲妈一样”李四季一边感叹,一边有些抽泣。
赖庆和像是看不出来李四季故意这般做作一样。
坐了过来,一只大手轻轻的拍着李四季的肩膀。
粗哑的声音说道:“哎,你也是苦命的孩子啊。咱作为党员,家风有,那是很好。但是自强不息也是能出人头地的嘛。小李啊,别难过,叔就是你的亲人!”
李四季抬起头。
悄悄摸了摸眼角。
“叔!”
这一嗓子,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赖庆和脸上抽了两下,接着笑呵呵的答应着。
植树节马上过去了。
县里组织了干部职工植树活动,作为今年公转私成果斐然的县区,鲁县甚至受到了平市领导的看重,甚至派出一位副市长,亲自来到鲁县参加植树节活动。
而作为承接公转私的民营企业家,李四季自然也远远的看到了这位平市的领导。
正出神。
肩膀被拍了一下。
转头发现,居然是陈立功。
“陈总,啥时候回来的”
李四季热情的问道。
“前几天,今天咋样,你那棵责任树,你可得勤着点浇水,别养不活咯”陈立功笑着说。
“那我得努力了,就是光浇水也不行,春雨贵如油,啥时候下场雨,这树就更容易活了”李四季听懂了陈立功的话,当然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看似是说树,其实是说事儿。
陈立功笑了笑:“快了,快了。你没看,洛市那边乌云都起来了,这几天都有点凉丝丝的感觉了,等起了风,雨就来了”
李四季点点头。
陈立功看到了其他人,跟李四季说了一声,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