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孤立无援的等待一纸诊断吗?但沈迭心等待的不仅是诊断结果,也是一张判决书。上面用无色无形的字写着:沈迭心,认命吧。谭臣的双腿犹如灌了铅,来到沈迭心身边的这几步,他走得无比艰难。沈迭心看见谭臣后抬起头,忽然发现谭臣的脸色发白。沈迭心抿了抿唇,“怎么了?”理应是没有什么大事的。他之前也会去做体检。但每次查出来的结果都大同小异。他很了解自己的身体。虽然大病小病不断,但意外地坚强。但……也不排除出现意外的时候。否则谭臣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沈迭心深呼吸,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我看看。”他从谭臣手中拿过诊断报告单。可结果那一页写的都是老朋友了。沈迭心又重新看了一次,还是没发现问题。“没什么大问题啊。”沈迭心淡淡地说着,仿佛拿着的是别人的诊断。也许是习惯了,所以这些疼痛,他早已不在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谭臣的声音发抖。沈迭心努力想了想,才大概理解谭臣想问什么。“你爸爸,给了我一大笔钱。”沈迭心沙哑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钱?”谭臣反问的语调轻且弱。“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谭臣连生气的冲动都被抹去。他想坐在沈迭心身边,却双腿一软,单膝跪在沈迭心面前。“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谭臣仰头看着沈迭心,却得到沈迭心茫然麻木的眼神。在谭臣的世界里,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但沈迭心症断书上的这一页,用再多钱也没办法彻底填平。作者有话要说:中奖的宝贝记得去填写地址啊,我在后台已经看到你的id了,但是还没收到地址,如果规定时间内没有填写地址,抽奖就要作废嘞。沈迭心有一张明艳的脸。与生俱来的摄人心魄。而这张脸上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浓密卷翘的眼睫点缀着上扬的眼尾,轻轻眨眼时,仿佛轻盈的黑色蝴蝶落在眼尾。可就是这样一双眼,却像是蒙着层看不透的纱,藏住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也隔绝了他对外释放情绪的可能。他仿佛永远站在雾里,明明近在眼前,却和他的内心相距咫尺天涯。谭臣双膝不自觉地跪在医院冰凉的地面上。这是个狼狈又臣服的姿势,可他却浑然不知。他望着沈迭心冷淡疏远的面容,心头好似被揪住,喉结上下滚动数次也没说出话来。沈迭心的小半张脸埋在衣领中,脸色介于白皙和苍白之间,消瘦的面容更显得双眸大而空洞。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沈迭心年纪轻轻却也死气沉沉。如同北国死寂的湖,湖心早已冻结成难以融化的模样,也不会因为任何一只飞鸟而泛起波澜。谭臣握紧沈迭心的手。刺骨的冰凉。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怎么会瘦的一把就握住……“我不知道会是这样……那天晚上我在谭家。我记得你第二天下午还要去比赛,所以我就没有半夜再回去。
我想让你睡个好觉,让你能好好去比赛,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在那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好似无事发生,所有事情都好极了。大哥的手术也顺利完成。南南在学校也过得很好。林听的病好了,比赛后就彻底分开的事情也做好了约定。却有一个人在隐匿幽暗的角落逼入绝境。时隔两年,沈迭心无声的绝望终于传入谭臣的耳中。但一切都来得太迟太迟。“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谭臣的声音有些颤抖。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迭心本该准备第二天的比赛,迎接他哪怕输了也是季军的颁奖仪式。可最后他捧起的不是奖杯冠冕,而是至今都没有治愈的伤痛。沈迭心淡然地回答:“没什么,就是被警告了。”“告诉我,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沈迭心眉头轻轻皱了皱,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痛苦打破了以往的淡漠。那段他不愿意再回头看的记忆已经过去两年。现在再被谭臣翻出来反复提及,沈迭心胸口堆满了恶心的感觉。在小巷的任何一秒钟,都让他生理性地反胃。——“他还真是漂亮。”“要不怎么会逼得谭家下手……普通人哪会构成威胁。”“可是我对男人真得没有性趣。”“就这样拍几张照片了事吧。”“你们过去,把他按住,让他别乱动。”“诶,你别到那边去,再往那边就有监控了,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耍的吗?”“对,把他的脸掰过来。”“姿势,摆个姿势。”刺眼的白光闪烁不停。眼眶里被刺激出的眼泪却成了烘托气氛的利器。不屑的笑声渐渐兴奋起来。“照片拍够了吗?让你做做样子你还上瘾了。”“最后一张,让我也上。”“拍得真不错,到时候多印几份。小美人,你要吗?留个地址也给你寄一份。”“真他妈的骚,你说他要是个女的,今天哥几个就有福气了。”——不堪的回忆像软体的虫,一节一节蠕动着地爬上皮肤。沈迭心闭上眼睛,以此对抗呕吐的冲动。“你当晚去医院的诊断就是证据的一部分,如果你还能再多想起一点,也许找到那些凶手。”谭臣握着沈迭心的手,却不敢用力。谭臣轻声说:“我知道这有些难,但是你要想一想……”“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沈迭心反复呢喃着。起初,他躺在床上夜夜无法入睡。挥之不去的幻痛伴随着他在生活里的每时每秒。即便身下的床再软,也像是躺在尖锥上,疼得全身上下都在发抖。比起疼,他更怕的是可能从某个角落伸出来的手。哪怕用被子把自己密不透风地包起来,他也无法控制地担忧。透明的空气里,充满了他的畏惧。他像个受惊过度的蜗牛,躲在壳中,惶惶不可终日。两年……他用了两年时间才从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