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沈岁和面不改色地说。这条街他们开车走过很多次。搬家过来之后,自然来过附近的超市和商场,但很少步行。向来是开车到商场的车库,买完东西后乘电梯到车库开车回家。从未注意过附近有什么。散步也是江攸宁临时起意。她将吸管插入珍珠奶茶,捧在手心里,冰凉的手顿时暖和起来。“你不喝吗?”江攸宁问。沈岁和看了眼手里的奶茶,摇头,“我不喝甜。”江攸宁:“哦。”沈岁和确实很少喝甜的东西。他的习惯是每天早上喝一杯黑咖,而江攸宁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奶。有一天早上她试着喝了一杯黑咖,苦不堪言,当晚失眠到凌晨五点。从此,她再没碰过。这家店的奶茶里给的珍珠很多。江攸宁下午已经喝过一杯,现在其实喝不进去太多。但这是沈岁和买的,她还是想喝。喝到一半才想起来拍照。匆匆拿出手机喊沈岁和,“你把那杯奶茶的吸管也插上呗。”“做什么?”沈岁和问。江攸宁难得兴致勃勃,“拍照。”沈岁和不喜欢拍照。每次拍集体照,他都喜欢站在边缘处。他也不喜欢发朋友圈。他的微信注册了十年,朋友圈至今空空如也。朋友圈的本意是分享生活。而他不喜欢被人窥探自己的生活。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看到江攸宁笑得那么开心,迟疑了两秒后,他扔掉了奶茶的外包装,将吸管插了进去。江攸宁学着朋友圈里常摆的姿势,将两杯奶茶高举起,在昏黄路灯下拍了两张。两个人的手指皆是又细又长又白,同框就像在拍画报。沈岁和的皮肤在男生中算白的,但江攸宁是冷白皮,放在一起比对,江攸宁的手指要比他还白上几分。她将图发了朋友圈。配上文案——来自沈先生的冬日奶茶。路灯昏黄。天又慢慢飘起了雪。细碎的雪粒子在路灯下格外漂亮。沈岁和走得比江攸宁要稍快些,没走几步,江攸宁就站在原地喊他,“沈岁和。”沈岁和停下脚步,这才发现江攸宁自拍完照就站在路灯下没走。她捧着那杯奶茶,热气氤氲,在她脸周弥散开来,配上细碎的雪花,显得她整个人特别仙。帽子已经被她甩到了后面,几乎是窝在脖子里。隔着几米远,沈岁和仍能看到她纤瘦白皙的脖颈,她说话的时候,脖颈间青筋还会暴起,只是不太明显。沈岁和忽然想到江闻那句:我妹瘦了。他想,江攸宁是真的瘦。每天都要督促她多吃一点。“你过来。”江攸宁站在灯下喊他。沈岁和疑惑,“做什么?”江攸宁抿了下唇,眼睛忽闪忽闪地眨,没敢直视他,要求却还是完整抵达到他的耳朵里,“我想跟你拍照。”“你看。”江攸宁说:“下雪了。”沈岁和挑眉,“然后?”江攸宁吸了下鼻子,“现在拍照肯定特别好看。”“也可能特别丑。”沈岁和说。江攸宁:“但我想拍。”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那样跟沈岁和僵持着。两个人的合照似乎只有结婚照。结婚时沈岁和律所正忙,他只留出了半天时间来拍婚纱照。江攸宁选了很多花样,可惜都因为时间不富裕没能拍成。两个人只拍了样式最简单的。挂在卧室里的那一张,结婚三年,从未换过。雪慢慢下得大了。许多回忆也随之翻滚而来。江攸宁喊他,“你要不要拍?”回忆多了,说话难免带着委屈,眼里都闪着泪光。沈岁和叹了口气,朝她走过去,无奈道:“拍。”江攸宁笑了,嘴角缓缓向上勾起,那双鹿眼弯起来。温和、恬淡、乖巧。沈岁和随意在她头发上揉了下,给她把帽子戴上去。江攸宁晃晃脑袋,“我不戴。”“那我不拍了。”沈岁和不由分说往前走。江攸宁立马戴上帽子喊他,“我戴了!”沈岁和这才回头,江攸宁鼓着腮帮子看他,眼睛也瞪得圆鼓鼓的。他拿出手机,下意识抓拍了一张。江攸宁一只手拎着奶茶,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白色的绒毛领里露出半只冻得通红的手。眼睛和腮帮子都鼓着,像一只仓鼠。沈岁和看着特有意思。江攸宁顿时泄了所有气,“你别拍我丑照啊。”“不丑。”沈岁和说:“好看的。”“我不信。”江攸宁上前抢他的手机,“除非你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