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思瑶的浮生?若梦吧。容潇将衣袖往下拉了拉,好遮住那一点触目惊心的红色,再抬起眼时,前面已多了个人。她微微一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气息怎么?总是这么?浅,浅到……几乎不像是个人。他的出现总是悄无声息,若非特别留意?根本发现不了。新?年庙会的时候就是这样,更久远一些,鹤水村附近雾气弥漫的林间,也是这样。跟在她身后的是向明亮,金丹初期的木灵根。而木灵根与大自然有天然的亲和力?,最适合学习追踪探查之类的灵术——例如白毓,就是借此找到了邪修的踪迹。向明亮是剑修,对于此术不如白毓精通,但想来也不会差得太远。可他当时是如何表现的?“哪有人?我没……”容潇的剑已经刺了出去,向明亮却?还在状况之外。见到容潇,方言修明显松了口气,十分自然地去抓她的手腕。“大小姐你在这里啊,我醒来没见到你人,快担心死了……”容潇衣袖一翻,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神色看不出异样,淡淡道:“你早就算到了,对么??”方言修动作?一僵,随即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容潇这么?问,必然是猜到了他这些天来都在担惊受怕些什么?。也就是说,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华阳城爆发了瘟疫,并感?染了大小姐。阳光真?是刺眼啊。要不然,他为什么?感?到头晕目眩呢。“此病为接触传播,这些天你离我远些,我修仙之人尚能撑一阵子,只要不动用灵力?就问题不大……你身子弱,万一感?染怕是有性?命之虞,不如待在凌霄宗,暂时不要出门了……”大小姐嘴唇不断开?合,对他说着什么?,他大脑嗡嗡的,耳鸣得厉害,只能依稀从她口型中辨认出几个关键词。是了,她是原著主?角,注定会有惊无险走到结局的,这次疫病只是她修行?路上一个小小的波折。可他不一样,论身份地位,他是穿书的外来者,没有原著的主?角光环保驾护航。论身体?素质,他是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病秧子,哪怕没有这场疫病都指不定能活多久。他应当听从大小姐的建议,留在最安全?的凌霄宗。【瘟疫啊,不知道和神器失窃有没有关系。】【这种套路我见多了,仙门百家束手无策,肯定又是主?角大出风头的机会啦。】【女?主?帅死谁了我不说,打calljpg】【修仙小说的瘟疫八成都是邪术,就没有几个症状正常的……女?主?会不会感?染啊?她和患病百姓接触,感?觉概率很大诶。】【躲不掉的,该来的终究会来。】命运是一股莫之能御的洪流,裹挟着所有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万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兜兜转转依然逃不过一个“命”字。——既然如此,他还怕什么?呢?若是没有大小姐,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飞快闪过了许多事物,一会是雾气之中破碎的朱砂壶,一会是丢失的流月琴,以及名为浮生?若梦的幻境,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烛火……还有与烛火一同熄灭的,大小姐眼神里的光。幻境中的场景一寸寸倾塌,艮山钵滚落于地。他抱紧怀里的人,惶惶不安地抬起头,看见空气中浮现出金色的字样。
瘟疫。感?染。躲不掉的。终究会来。即使在事后以旁观者的角度回顾这一幕,也足以让他痛心彻骨。他前世在医院听说过接触传播这个词,似乎是要经过皮肤黏膜之类的……方言修这么?想着,不管不顾向前迈了半步,低头吻了上去——唇齿交缠,呼吸可闻。容潇万万没有想到他这般不怕死,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方言修心跳震如擂鼓,微微垂着眼,从他的角度能清楚看见她的眼睫,如同扑闪的蝴蝶翅膀。蝴蝶翅膀下面是她漆黑的眸子,往日总是清清冷冷的,看人大多居高临下,抑或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此时惊讶之下反而显得温柔了许多,夹杂着一点湿漉漉的水汽。就像是湖面上倒映出的月亮。这个吻既毫无章法,又不合时宜,他只是想,这样应该够得上医学定义里的“接触传播”吧……?然后被?回过神的容潇一把推开?。容潇怒道:“——方言修!”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无名剑登时出鞘,剑气四处震荡,将小院里枯黄的草叶齐刷刷拦腰斩断。长剑挟着劲风,眨眼间便到了眼前,剑气的余波扑面而来,斩落了方言修束发的带子。长发瞬间散落下来,他白衣临风,眉眼沉沉,深灰色的眸子里映出越来越近的剑锋,剑锋冷厉,于他微颤的瞳孔之中纤毫毕现——下一刻无名剑却?陡然泄去了力?道,像是一曲雄浑的交响乐刚刚步入高潮,便被?人按下了休止符。无形的屏障将他与无名剑的剑锋隔开?,分明近在咫尺,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近一分。“……”方言修沉默着伸出手,主?动握住了剑锋。他自幼便长住在医院,鲜少有机会沐浴在阳光下,脸上缺乏血色,苍白得不太正常,连伸出的指尖都是素白素白的,与无名剑上漆黑的铁锈对比鲜明。无名剑散发着锐利的剑意?,常人若是靠近立马就会皮开?肉绽,在这黑与白的对比之间再突兀地插入一抹红色——但他什么?事都没有。一如之前无数次验证过的那样,无名剑不会伤他。“大小姐,”方言修握着剑锋毫不在意?地笑起来,声音低低的,如同情人间的耳语。“你再生?气也没用,我现在肯定也感?染了……你要与华阳城同生?死我拦不住,那我就与你一起,好不好?”幻术再启方言修握着?无名剑的剑锋,仗着?这把剑伤不到他,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容潇被他气得头疼不止,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非但怒火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胸口也开始发痛。这人简直是……!欠收拾!唇上似乎还残存着淡淡的草药香味,她?咬了咬牙,想要开口骂上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忘了词。该骂他什么?不知死活?痴心妄想?方言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良久才轻声道:“大小?姐?”容潇面沉如水,收剑回?鞘,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朝小?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