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单讥笑。
朔风紧起,风沙土粒被刮起,他眯了眯眼,察到池底落日余晖下一闪而过折射的光。
他便又想到她站在这儿的场景,他甚至可以想象她的姿态,她的动作。
放空所有心绪,深呼吸吐纳,他从袖兜里拿出枚铜钱,指腹沿着圆滑的外弧绕一周,而后贴在掌心。
她应当是合掌的,双眼轻阖,他其实不甚知道福池来历,但他知晓她既愿意来,那就和佛有着莫大的联系。
铜钱在掌心被合上,他闭上眼,该是要求个愿。
她应当极为虔诚恭敬地弓腰,她挽起的发髻有几缕垂落的碎发或许会擦过纤皙的颈。
风紧依着皂靴而过,他深弯折了腰背。
铜钱被掷出,翻转,掉落池中,无声无息。
他从未信佛。
他第一次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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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串
十二月二十三夜,未来。
十二月二十四,顾家末七日,平婉将手抄佛经带去济福寺,做最后的超渡仪式,并将开光的佛串带回。夜,未来。
此后两日,逢至夜幕降,银河垂,她总要面对山水画而坐,一盏晕黄豆灯,手中是缠绕的针线。未来。
十二月二十七,平婉早早歇摊归家,煮了长寿面。
魏府。
每年这天夜晚魏相会独自在屋中,府中上下任何人皆不可靠近打扰。最初两年有位小官来访,小厮拿捏不定主意,前去敲门通报,结果魏单不仅未曾去见那突访之人,第二日通报的小厮也不见了踪影。是以,以后这些年上下仆厮严守此日。
独院静谧。
魏单半蹲揉着平安脑袋,打着商量的语气:“待会儿你要走在我前面,她当是要生气了。”
尾音将落,平安睁开眼歪头躲过他的手掌,瞪着两眼似在抱怨他。
魏单伸手去摸,低眉耸目,“是我的错,我知错。”
平安冲他压声叫,尾巴一甩,扭头就走进密道。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到了尽头平安停下步子,回头睨他眼,魏单将高烛台上机关旋开。
细微的轰隆声响起,亮光随愈发大开的缝隙泄进。
足高之际,平安径自钻出去,徒留魏单在里面站得手足无措。
寸寸上升,当屋里熟悉的陈设尽在眼前时,空无一人。
平安沿着四方桌转两圈,桌上摆了热腾腾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