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未见过海,第二日相携游玩了一整日,游船,看潮,看落日掉入海中。而寺庙平婉却没能去成,许是海边湿气又或身体劳累,夜里平婉腿疾发作。魏单心疼不及,责令休息,他自要照顾她,只是平婉却说这里的寺庙香火最盛,虔诚难得。
唯二的,他一个人爬山再次跪在了蒲团上,虔诚阖目。
这是他第三次拜佛。
三月九日是平婉二十三岁生辰。
是平婉与魏单相识的第十三年。
魏单借客栈厨房做了碗长寿面,二人分食。平婉有些失神,彼时魏单生辰时的欢喜恍若隔世,又不可避免地想,或许,这都是最后一次可以一起的生辰。
楼下的喧闹与他们无关,小小房间,冒着热气的长寿面,可以触得到摸得着的彼此,足矣。
只是,心里压了事。
这份压石在平婉生辰日过了,才开始挪动撬起。
榻边的一盏朦明小灯仍旧摇着火光,已是深夜,安安静静,却皆无睡意。
直至他从背后搂住她,蹭在她的肩窝,叫了声:“婉婉。”肩膀扭转,她对上他沉沉的眼眸,平婉心跌几分,陡升凄凄。
出事了。
她看得懂,不必言说。
她不是没有预感,这次出逃便是最大的肆意,意图逃脱无形缠绕的细丝。
都是偷来的时光罢了。
他的手掌贴在她腮颊,指腹温柔抚摸。
“下辈子找个好人嫁了吧。”
他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
纤白手指攀上他的手腕,平婉闭眼贪恋地蹭了蹭,唇边浮出笑意来。
“可我已经嫁给你了。”
在我心里,你就是再好不过的人啊。
“阿单。”她偏了脸,埋进他怀里,语气有些闷有些嗔气,“你莫要气我。”
胸臆间便如塞了棉花,留了细细密密的缝隙,看似不甚压迫实际却重如千钧。
不知哪一息开始,她的两肩几不可察地轻微耸动,再接着隐隐可闻溢出的小声哭咽。
魏单摸着她乌发,顺抚过背脊,轻轻拍了拍。
“一身新郎官的喜服看得我真是好生羡慕……婉婉,待我在那里准备停妥,购置院落,栽上花树,赚了银两,你再去找我好不好?到时你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平婉胡乱点着头,“那你要快些,不要让我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