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学校里谁不知道老席和杨舒乐从小认识,那俩关系那么难看,他能对咱们有好脸色才有病吧?”
“我觉得他是真有病,你看他今天脸色白得吓人。”
陈默发烧了。
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特别了解,下课直接去了医务室。
席司宴踏进去的时候,他刚刚睡着。
校医拿着体温计叹气:“四十度,你们这些高三的也真是不要命,没见过这么能抗的。”
那是冷天。
陈默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脱下来放在一边,里面穿着白色毛衣,他输液的那只手放在外面,青色血管因为冷的缘故格外显眼。
席司宴在旁边坐下来,一坐就是两小时,直到陈默的温度慢慢往下降。
校医进来换药,笑着说:“睡得真熟。”
“他太累了。”席司宴说。
医生点点头,“高三就没有不累的,熬过去就好了。”席司宴那时候想,他的累岂止是高三的压力。
后来他买了一份饭,放在旁边,离开了医务室。
出去之前校医叫住他说:“同学,你不等他醒吗?”
“不用。”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醒了我告诉他。”
席司宴并没有回答,抬脚离开了。
那时候他已经接到了家族的通知,最迟毕业,就会出国。
那一天的席司宴,尚不知自己未来会如何定义这一刻的决定。
他只清楚,陈默眼里的席司宴,和无数资本家家庭养出的人没什么区别。
什么也不缺,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
他或许更糟糕。
因为他认识的杨家那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叫“杨舒乐”,而不是原本的杨舒乐。
那是场注定的傲慢与偏见。
谁也没有低头。
席司宴或许妥协过,但远远不够。
不够让一个人千疮百孔的人放下戒备,不够让他在给自己戴上层层盔甲之后,让他主动放弃他赖以生存刻进骨子里的生存法则。
那个退一步的决定。
将那条界限从此牢牢定在了那个地方。
直到高考结束。
陈默的数学还是让他与理想中的学校失之交臂。
那时候已然在海外的席司宴,在深夜点开邮箱,看见齐临发来的成绩单,以及电话里齐临不解的疑问,“我找老向要成绩单的时候,他怀疑我要拿此去羞辱陈默,我冤不冤呐我。你怎么回事?怎么关心起陈默的成绩来了?”
席司宴回复:“没什么,就问问。”
齐临:“也是,其实别说你,没有人不好奇他考得怎么样。不过说实话,虽然嘲的人多,但我听说他高考前已经和杨家谈好条件,要进公司,杨家大哥听说差点被气爆炸,你说这陈默也是牛逼,别人都还在嘻嘻哈哈的时候,人都已经要夺权了。”
席司宴想也没想:“你怎么确定不是杨家,他高考或许不会失利,人生也可以有别的选择。”
“靠。”齐临八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席司宴所知道的,无非就是杨家偏在高考前说出杨家的继承归属。
那种敲打,对陈默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