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口那颗桃树结出的花苞还没盛开就枯萎,反季节开花还是困难。
赵白鱼盯着枯木看得出神,听到后边马蹄哒哒便下意识朝里头走,想着让开路,未成想眼前一花,突如其来的疾风吹下几缕碎发,眼角余光瞥见横空出现一只着玄色紧袖衣服的手臂伸过来,紧接着腰间一紧,被强行勒上马,疾驰过客栈门口。
砚冰在后面追喊:“抢劫——不是,绑架!有人绑架,救命——五郎——”他急得不行:“崔副官,您快救救五郎啊!”
崔副官慢悠悠地啃包子,没好气地说:“没救了,放弃吧,你家五郎清白不保,提前煮框红鸡蛋吧。”
砚冰回头满脸问号:“你认识那个歹人?”
崔副官满脸深沉:“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夺走小赵大人清白的歹人。”
砚冰愣了下,随即无语:“……是小郡王。”
崔副官耸肩:“煮红糖鸡蛋吧,听说补肾。”
砚冰:“不是补血的吗?”
“是吗?随便啦。”崔副官舔着笑脸求:“我想吃,给做碗呗。”
砚冰翻白眼,回头熬他的红糖了。
骏马疾驰过小桥流水,出城门,淌过浅滩,流水潺潺,前方的平原有一排类似于滚风草的东西,近前一看才发现是百姓捆扎好的枯草,再前面一点还能看到燃烧的草垛。
轻风拂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赵白鱼浑身放松地靠在身后宽阔温暖的胸膛里,看着身前执缰绳的手,手腕缠着佛珠,而搂抱着他腰际的手则绑着熟悉的巾帕,鼻间萦绕熟悉的禅香味,原本那些浮躁的、散落在各个时间里的,断断续续的思念,便在刹那间得到安宁。
赵白鱼将吹到脸颊的发丝撩到耳朵后边,没发现他嘴角和眼里都噙着清浅的笑意。
他气质温和斯文,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线条偏向于柔和,头发和衣服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瞧着总是明澈干净的,让人很舒服,很能放心地信任、喜欢他,下意识觉得如果付出喜欢,绝对会得到令人愉悦的回报。
骏马逐渐到平原尽头,进入一片枯木林,林深处,还可见树根和树梢处凝结寒霜。
赵白鱼问:“去哪里?”
霍惊堂没回答,纵马至枯木林最深处,进入一片峡谷,也许是四面悬崖峭壁包围,也可能是地下有暖泉,峡谷深处仍然绿草茵茵、野花遍地,还能听到水声淙淙。
穿过一条漫长的峡谷,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一条瀑布从陡峭的山壁腰部飞纵而下,溅起银白色水花朵朵,离瀑布约十来米的地方则有一个深潭,水面平静清澈,能见到成群的小鱼贴着潭壁不动。
深潭对面二十米处,则是一栋小木屋。
外表有些旧但门口干净,没有灰尘,门前还有一个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应是林中猎人搭建的住所,冬天打猎遇到大雪封山就可以直接住这里,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谁,霍惊堂怎么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你怎么知道这……”
赵白鱼刚开口问,就被霍惊堂勒住腰部抱下马,一手扶着背,一手穿过腿弯处,跟抱小孩儿似地抱起,大步朝木屋里头走,好像很急一样,甚至等不及好好开门,一脚踹开木门就直奔床铺而去。
屋里头开了天窗,颇为明亮,正中间有个炭火炉子,门后边还有好几块煤炭,门的右边摆放一堆打猎用的器具,而左边则是床,床上有干净崭新的被子。
赵白鱼还没来得及观察更多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待回神就被放倒在柔软的被子上了。抬眼一看,霍惊堂俯身而下,熟门熟路地寻着赵白鱼的唇,汲取让他想念无数个日夜的气息。
手也不老实,四处招惹,抓住赵白鱼无处安放的手搁腰带的扣子说:“我帮你,小郎也帮我。”
赵白鱼的耳朵、脖子和锁骨处很容易染上大片的红,跟涂抹了胭脂似的,他也激动起来了,并不比霍惊堂矜持多少。
反正拜堂成亲知会过天地父母,做这档事,神明不敢偷看。
哐啷一声,银质腰带落地,长衫滑落,鞋子也被踢开,头顶的天窗开着,能瞧见灰蓝色的天,没有一朵白云,仿佛能借这天窗、这肃冬的天俯瞰旷野枯林。四野阒寂,偏在人的感官上营造出幕天席地的刺激感。
瀑布水声如雷霆,耳际却是浅浅濡濡的水声,温热的汗水打湿乌黑的长发,发带被打偏,有几绺发丝垂落,黏着脸颊,吐出温热的气息,眼皮垂下来,手臂有点儿无力,赵白鱼趴在床沿边,瞥了眼外头的天色,有点晚了。
“什么时辰?”
霍惊堂的臂膀滴落汗珠,修长的手指帮赵白鱼把黏在他脸颊的头发都拨弄到耳朵后边,餍足而懒散地说:“应该未时了。”
赵白鱼一惊,不得耗了两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