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素觉得,李湛许是同那妇人一样,得了那种会让人情绪大变的心病,所以才会待她如此反复无常。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既是因为当初救她才受了刺激,那如今在由她来医治便是。
李见素白日里还在犹豫,此刻经历这一遭,她算是彻底下了决心,对李湛道:“世子明日还要入宫吗?”
“嗯。”李湛应了一声,似是怕药膏不管用,朝她手上一直抹那药膏,恨不能将药瓶里的药,全部都抹到她手背上。
李见素现在满心都是医治心病的事,恍然想起她在烫伤之前,李湛好像说今日碰见了太子,便脱口而出,“那明日若还碰到太子,可以与他说一声……”
李湛动作忽然顿住,他抬眼看她,打断了她的话,“你寻他有事?”
李见素这才回神,怕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我记得东宫有本书,我想要借阅……”
李湛松开了她的手,去给两人倒茶,“是什么书?”
“《淮南子》。”李见素见他神情未变,便放下心来,“此书是西汉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所著,我许久前读过一次,许是那时心不够静,许多内容都没有记住,所以想要重新看一遍,待这次借来,我会手抄一册。”
李湛倒好一碗茶汤,递到李见素手边,茶汤这会儿已经不烫,入口正好,李见素喝了一口,道:“那本书写得的确好,你若得了空闲,也可一看。”
李湛不由想起李濬说得那些,每至雷雨的夜里,她会与他独在屋中,看书,喝茶。
那时她看的是什么书,可是她口中的这本《淮南子》?
不然为何她说看此书时会心中不静?
李湛脸色越来越冷,李见素也终于意识到不太对劲,她又连忙改口,“还是算了吧,不必那般麻烦了,我可以让采苓去外面的书肆看看。”
“你不如自己去。”李湛一边晃着茶汤,一边慢悠悠道,“今日太子还与我说,你们从前总一起看书,一起品茶,可是你因这茶,又念起了从前与他在一起的日子?”
李见素忙道:“不不,不是的。”
李湛冷笑一声,看向被她捧在手中的茶汤,“好喝么?”
李见素可不想破坏两人好不容易建立的短暂和睦,挤出一个笑容,点头道:“好喝,很好喝。”
李湛又问:“有多好喝?”
因为之前那碗安神的药,李见素满嘴都是苦涩,根本尝不出这汤药的味道,只当是在喝水清口,可又不想让李湛失望,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此茶很香,甘甜……”
到底尝不出,又不擅撒谎,只道出两句,她就说不下去了。
“甘甜?我怎觉得这般苦涩。”他将茶汤用力按在桌上。
“那……可能是我没有烹好,我、我手艺不佳,从前在东宫很少做这些的……”李见素心虚,越说声越小。
她很少做,那便是太子给她做了?李湛彻底沉了脸色。
李见素抿唇回忆,自己方才可是哪里说错了话,记得阿翁说过,医治心病时,医者的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不比那施针容易。
思来想去,许是这茶的味道她当真说错了,让李湛觉得她这般小的事,还要撒谎,的确不该。
李见素试探性缓缓开口:“茶的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赠茶之人。”
“是么?”李湛彻底笑了,“这是太子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