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哲玄立即倒抽口气,瞪她一眼,“表妹怎么也如丁佑一般粗鲁,要知道我这次可是为了救孩子才受伤,你多少也该心疼一下吧?”
痛是绝对会痛的,但与之前被打的痛楚相比算不得什么,但那时也没见他这般眦牙咧嘴,现在这模样反倒像是在撒娇,连口气都显得可怜兮兮,所谓的英勇救人在这张脸上可看不到半分。
不知怎么的,薛吟曦很想笑,意识到这点,她连忙低头压下上扬的嘴角。
很不幸的,某人眼尖,瞧出来了,“表妹居然笑?看我受伤这么开心像话吗?是不是一家人啊?”他忿忿不平外还有些委屈。
“我家小姐正替世子爷敷药呢,没事对您笑什么,想得美咧!”半夏马上否决这个可能。
不久前,意识到小姐被朱世子的皮囊迷了心,她就忧心忡忡,自然更不能接受自家小姐对他笑。
丁佑、宋安也看向薛吟曦,但她那张漂亮的脸上一如既往淡淡的,哪有半分笑意,于是他们齐齐看向主子,摇摇头,无声的表示没那回事,纯粹是主子的幻想。
朱哲玄不干了,他从椅上跳起来,恨恨的说:“薛吟曦,你别敢做不敢当,我受伤你竟然狠心笑了,你快承认,不然我看不起你!”
“我是笑了,表哥,对不起。”她态度认真,还起身向他一福。
“呃……”朱哲玄傻眼,就这么干净俐落的承认了?
屋里的几人也傻眼了,连侍候她多年的茯苓跟半夏都不敢置信的互看一眼,要知道小姐一向都是稳重内敛,情绪不外显的呢。
半夏忐忑不已,在她心里,朱世子除了那张近妖孽的俊容还可以,加上今天做了一次英雄外,其他没有半点配得上她家完美的小姐。
薛吟曦看到半夏困惑及担忧的眼神,但连她也无法清楚解释自己的心境究竟为何,既然不明白就不必纠结,浪费时间。她看着仍怔怔看着自己的朱哲玄,“表哥?”
他有点晕乎乎的看着她,“你跟我道歉?”
是傻了吗,怎么呆呆的?
莫名的,薛吟曦又有些想笑,忙做个深呼吸,“是,表哥把外衫也脱了吧,车轮不是辗过你的后背,你又抱着孩子滚了一路,身上多少有些擦伤,我一并处理。”
朱哲玄偏着脑袋看着她,是他的错觉,还是她的神情口气真的柔和许多?
不管怎样都是好事,他愈想愈开心,于是她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乖乖的将外衣脱了,在床上趴下来。
她柳眉一皱,他后背的擦伤比她想像的要轻多了,可见他的内功应该不弱,让她皱眉的是那些布满后背的疤痕。
记得最早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她心里不但没有太多感觉,甚至还有些厌恶,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心疼,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很陌生、很微妙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很复杂。
她将这些诡异又陌生的感觉抛诸脑后,专心处理好他背后的几道新伤后,让他坐起身来,只见前胸也有几道擦伤,她倾身接近,看着他结实的胸膛,突然感到脸红心跳,想也没想就后退一步,“表哥这些伤都无大碍,我留一瓶外伤药,待会儿表哥让宋安帮着涂上即可。”
说完,她向他一福,匆匆离去。
薛吟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男子的身体她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为什么这次会这样?
朱哲玄望着她的背影,一脸哀怨,“有差这么点时间吗?药都擦一半了。”
这两日,衣坊送来几套棉布长衫,朱哲玄穿上后,不得不承认这布料的确舒适又吸汗。
穿着变得素净,少了贵气,头上也仅有一只上好玉簪,其余与平头百姓的穿着几乎无异,这让朱哲玄与那些孩童玩在一起更少了距离,至少“仙人哥哥”不会再从他们稚气的口中喊出来。
“二丫今儿都快哭了,再来的日子,小姐跟世子爷就不会常常过去了,她舍不得你们呢。”
这一晚,半夏一边帮主子梳理长发一边说着,二丫的手只要继续按照主子吩咐涂药做复健,就能慢慢恢复了。
“小姐答应一个月会拨空去看她一回,她不是又笑了。”茯苓跟着笑说。
薛吟曦起身,“晚了,都去歇着吧。”
半夏看了外面一眼,“好像要下雨了?”
但这雨过了一夜都没下,直到清晨才终于下下来,但时间极短暂,不到一个时辰便停了,不过倒也足够将院里院外的花草树木都清洗过一遍,空气中多了清新的草香味。
但也是这一日,薛吟曦迎来第一个坏消息。
她先前去了趟临县找一名返乡的工匠商谈打造手术刀,该工匠一开始信心满满,还粗略打了一块铁片,那薄度的确极佳,但这天那工匠却派人送来一封致歉信,也退回先前的订金,指称他这段日子日以继夜的尝试却一再失败,不得不放弃。
第二个坏消息则是杜圣文又派叶总管来,请薛吟曦到府中看病。
前阵子关于朱哲玄的谣言就是杜府派人散布的,据半夏打听的结果,杜圣文自诩风流,看不惯女人无视他追逐他人,又嫉妒朱哲玄住在县衙,可以与薛吟曦日日相见,于是就有这些流言了。
对于杜圣文的要求,薛吟曦自然还是拒绝了。
但杜圣文也要叶总管转述,她已婉拒他不下十回,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何况他的脚伤是她看好的,一段时日要复诊也是她说的,一个大夫若是言而无信,日后哪还有病人敢给她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