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漓颤声打断她:“你说。”倪灵轻叹口气,心里已经猜到她的答案,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八年前,你走之后的不久,傅北臣的母亲好不容易九死一生被抢救了回来,那时候他的父亲傅鄞华已经在美国因为突发急病去世。傅鄞华只有一个女儿,却根本不从商,而那个傅正擎董事长身体也极差,根本无法再管理傅氏集团。于是逼不得已之下,傅正擎动用关系,才找到了一直流落在外的傅北臣。”“当时的傅北臣好像并不愿意回到傅家,傅正擎只好用傅北臣的母亲威胁他去美国,否则就不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母亲治病。后来,傅北臣去了美国不久之后,母亲还是去世了。“傅正擎这个人向来以冷血出名,其实也从来没有在心里认可过傅北臣是他们傅家的血脉。明眼人都知道,傅正擎不过是为了傅氏集团,需要一个人来做傀儡罢了。”“再后来,傅正擎的身体渐渐好了一些,于是就在傅北臣接任傅氏集团后,跟他签订了协议。如果三年之内,傅北臣没能让傅氏集团的总值翻倍,就会断绝傅家跟傅北臣的所有关系,让他彻底一无所有。”“于是,那几年里,傅北臣就成了出了名的工作机器,毕竟一旦失败,他就会从悬崖跌落到谷底,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这种天之骄子跌落云端。可傅氏集团在他的手下,短短三年,不仅翻了倍,还翻了三倍。并且傅正擎原本的权力也在一点点被他悄无声息地拔除,这几年下来,也只剩下个空壳了。”闻言,姜知漓鼻尖一酸,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止不住地发沉,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一滴滴砸落下来。她终于知道,分开的那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了。她原本以为,回到傅家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傅北臣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能忍受被人当作傀儡和工具,最后被人丢弃。他被自己的亲人困在了一场死局里,四周都是冰冷的铜墙铁壁,最终却硬是依靠自己走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她的面前,穿着坚硬冰冷的盔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耀眼,依旧光芒万丈,依旧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可是,她真的好心疼。心脏快要裂开的那种疼。她忽然很想很想,现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紧紧抱住他。是她回来的太晚了。能看出来我很期待了么。……下午五点哪怕外界已经乱成一团,顶层总统套房内,厚厚的窗帘拉着,不让一丝阳光泻进来,不受任何打扰,安静压抑得像是另一个世界。房间内暗无天日,只有书桌上一盏台灯静悄悄地亮着。借着灯光,还能依稀看见昂贵的地毯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酒瓶。不仅如此,房间里都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沙发上的男人隐在阴影中,看不出是睡着还是醒着,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亮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霍思扬看见眼前这副场景时,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认识傅北臣这么多年,他还真的从来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颓唐过。哪怕是之前有一次项目出事,傅北臣险些就要输掉那场对赌协议,差点就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也没见过他颓废如此,了无生气的样子。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远远比不上之前如履薄冰的时候,据他所知,傅北臣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策略,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可等消息真的爆出来之后,他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事态发酵,而是任由那些新闻高高挂在首页上。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人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可霍思扬却能隐隐感觉到,他像是在顺水推舟,借这次机会,将他的这个秘密,告诉某个人。一片死寂中,沙发上的人忽然低声开口:“查到了吗?”霍思扬骤然回神,才发现他根本没睡着,并且声音听着也异常清醒,只是比平常哑了些。他走过去,将沙发的落地灯打开,没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查到了,消息是韩子遇那个垃圾爆出来的,还有个项目被叫停了,商琰不知道怎么横插了一脚,现在股价还在跌。”霍思扬在他旁边坐下,面色严肃:“还有老爷子那边,看来是要彻底跟你站在对立面了,不少股东借着这次事情想逼你把位置让出来,老爷子没放出风声,相当于是默许了。”傅北臣倚在沙发上,衬衫领口凌乱地散着,领带松松垮垮,眉眼一片暗色。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