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霜行深吸口气:“还能坚持一会儿,没关系。”
她总算明白,任务里为什么要加上这个电话了。
如果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周越,在极端的抑郁之下,一定会很快崩溃吧。
“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先一个人静静,休息一下。”
季风临:“如果你想,我就保持安静不说话。”
他说得理所当然,语气里听不出波澜,一边开口,一边微微皱起眉头,空出的左手握住刀柄,拇指往上,擦过刀锋。
有血珠止不住地渗出来。
躁狂情绪的层层累加,已经冲破了能够承受的限度,心脏里仿佛藏着一团乱麻,被火焰点燃,灼灼燃烧。
前所未有的焦虑感将他包裹,掺杂有许许多多无法言明的冲动,让心口随时都像要炸开。
猩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滚落,忽然,他听见电话里的一声轻笑。
“你……是和我完全相反的症状吧。”
白霜行的尾音不自觉上扬,如同一个小小的钩:“躁狂的表现,不是倾诉欲表现欲大大提高吗?如果一直保持沉默,会很难受。”
她的呼吸很轻,在四下无人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能让你一直迁就我啊,总是为别人着想的话,自己会很辛苦。”
白霜行说:“嗯……你陪我说说话吧。”
停在刀锋的拇指顿住。
季风临听她继续道:“首先是那扇门。规则里明确说过,只要穿过门,就能前往另一个世界。我刚刚仔细观察过,没有绳索,没有升降梯,也没有和它相近的高楼。”
“嗯。”
不知怎么,心里烦闷的情绪,似乎消减了稍许。
季风临:“那扇门是出口……但它是唯一的出口么?”
“要说的话,剩下的道路,只有外面那片灰色的空间了。”
白霜行问:“在你的世界里,城市尽头之外,是一片灰色对吧?”
对方笑了一下:“是类似于光污染的红橙黄绿青蓝紫。”
“那也差不多。”
白霜行摸摸鼻尖,看向不远处的无尽灰黑:“话说回来,虽然彼此见不到面,但其实你就在我的正上方。两座城市除了颜色,其它全都一模一样,像镜子。”
当她抬起头,就能望见季风临所在城市的轮廓。
白霜行扬了下嘴角:“可惜距离太远,没办法看到你——要不是头顶的那座城,我都快忘记颜色是什么样了。”
道路是灰色的,房子是灰色的,连她自己也是灰色的。
在这样的场景里待得久了,心情会不自觉地越来越沉。
她说着,又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世界的侵蚀逐渐加深,虽然知道这是白夜的设定,虽然明白一定还有出路,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到绝望,压抑到意识恍惚。
电话另一端,季风临沉默了须臾。
蓦地,他说:“能看见最高的那座大楼吗?就在白色大门左边。”
白霜行顺势望去:“嗯。”
季风临笑了笑:“它是蓝色的,比天空深一些。”
白霜行一愣。
“然后是它楼下的那簇花,深红色。”
季风临思考一会儿:“如果要比喻的话,很像草莓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