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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039(第1页)

睁眼时,四下皆是一片严实的沉黑色。舒白秋怔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醒了。恍幻的梦境如潮水般退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所有过分真实的场景都转瞬变得模糊。只有四肢和心口,还残留着一点沉沉的坠胀感。像退潮之后,离开了海,细小的沙粒却还黏在肌肤表层。剥不开,拍不掉,细密地藏埋在毛孔之中。舒白秋抬手,轻轻地推开了门,密闭的黑暗中多了一片灰白。他垂下腿,在门边坐了一会儿。纤长的两只小腿悬空着,被外面新鲜的空气包裹住。有一点点凉。舒白秋扶住边框,慢慢走了下来,踩在了实地上。咦……他慢吞吞地意识到。柜子前面什么时候铺了长毛地毯?舒白秋光着脚走到窗边,将厚实的卧室窗帘掀开一道小缝,向外看去。外面的天光仍就灰沉沉的,天际隐隐泛红。舒白秋看了有一会儿,天色才渐渐褪去幽沉,缓缓地亮了起来。已经是清早了。舒白秋放下窗帘,慢慢走回了床边。他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下唇。摸完才发觉,自己的唇有些胀。但不疼。只是胀得微肿,摸起来变得更软。啊……舒白秋这时才回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先生看起来有一点凶。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惧怕的凶……舒白秋乱七八糟地想着。没有让他疼。虽然时间还早,但少年已经没有了睡回笼觉的打算。舒白秋摸黑打开了床灯,又转身去洗漱。出来时,他还记得,早上还有些空腹要吃的药。药都在客厅里,舒白秋轻手轻脚地开了卧室门,走了出去。时间太早,舒白秋不知道先生有没有醒,不想打扰对方。不过他才刚走出去,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人恰好从室外进来,走到客厅。看到舒白秋,来人笑着向他问好。“小舒先生早。”是苏越。他关切道:“身体好些了吗?”舒白秋怔了怔,轻声答道:“我好多了……谢谢,您早。”苏助这么早就来了。少年意识到。那先生岂不是已经开始工作了?舒白秋下意识朝书房的方向望去,巧之又巧地。他直接撞上了一双熟悉的墨色眼睛。傅斯岸恰好走了出来。男人穿着一件薄毛衣,还没有换上外出时惯例的正装。他的身材极好,身量又高,一件随性的毛衣也穿出了时尚秀场似的风格气度。那件()墨蓝色羊绒毛衣的肩头和臂侧,还有着一些不规则的星点白色。像渊深的海,错落了冬日的薄雪。傅斯岸点头应过苏越叫的那声“傅少”,径直走到了舒白秋的面前。他抬手用长指去贴了一下舒白秋的耳后,确认少年没有发热,才道。“醒了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舒白秋摇头,弯了弯眼睛。“先生早。”傅斯岸抬手拿起了一旁托盘上服务生刚刚送来的手磨咖啡,馥郁的香气和袅袅的淡雾从杯中飘起。两人站的位置离落地窗不远,窗外,天色已然亮了大半。清早的晨光自窗边照进来,温柔地落在两人肩上。日光恰好,傅斯岸单手端着咖啡杯,微微低头,吻了一下少年的前额。他看着眼前人,低声说。“早。”不远处,苏越的角度恰好对着舒白秋的侧面。他清楚看到,小舒先生的耳尖被亲得微微泛红了一点。虽然苏越立刻就礼貌地挪开了视线,但日光之下,这宛如电影海报一般的画面还是给人留下了印象颇深的一眼。要不说,那些俊男靓女的电影票房总是会那么好呢。确实养眼。苏越这样想着,事实上,除了这个念头,他还难免会有些恍惚。这种恍惚感一直持续到舒白秋听了叮嘱去吃药,傅斯岸回到书房,苏越也跟着进去的时候。年轻的老板在书房落座,苏越看着他,那种隐约的恍惚感,反而更强了一点。恍惚来自于反差对比。傅斯岸已经穿上了一件薄外套,正肩挺括,内搭仍是那件墨蓝色的羊绒毛衣。同样的衣服,在此时的男人身上,却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冷淡风格。就像实木书桌后漠冷肃色的傅斯岸,与刚刚亲吻舒白秋时的他本人相比。也完全是两种颜色。“讲。”傅斯岸开口,言简意赅。苏越也立刻回神正色,开始了自己的汇报。“碧玉园被告的消息,在圈子里已经大范围传开了。”苏越目前仍在傅记任职,虽然明面上有着协助傅少的名号,当然实际上他也在为傅少做事。但和傅斯岸自己的助理相比,苏越的工作还有些差别。或者说——苏越自己都觉得——是差距。不过,苏越也有自己的优势。除了他在傅记任职多年之外,对明城本地翡石行业内的动向,苏越也极为熟悉,且消息灵敏。所以苏越也会不时来向傅少当面汇报,讲的就是这方面的消息。而且这些工作,在苏越拿到了傅少月底结算给他的酬劳之后,他那本就谨慎诚恳的态度,就变得更为热切了。毕竟,满打满算也才两周时长的劳务费用,就已经远超过了苏越在傅记的年终奖总额。这谁能没动力呢?苏越此时汇报的,正是行业内对碧玉园一事的讨论。事情是前天发生的,经过昨日的一整天发酵,今天已经彻底传开了。婚礼当天,在那两位接到举报的警察离开,舒白秋也被送回了月榕庄之后。当晚,傅斯岸的下属就已经彻底查明了整件事的原委。不论是婚事前一天,突然爆出的舒家人“肉身赌石()”的传闻。还是婚礼现场,报警来吵着要阻止结婚,想将舒白秋带走的闹剧。起因,都是那两个欠下了巨额赌债的彝族中年人。当年在外省的彝族聚居地,那两人的确与舒家三口有过日常接触,也知晓了舒家人的后续事故。但他们来找舒白秋,并不是真正为了什么冠冕堂皇的≈ap;ldo;阿各需要有个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作为监护人,我要把阿各带走”的理由。只是因为,两人赌骗成瘾,欠债难还。所以他们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要利用舒白秋,拿他去赚取巨额利益。但即使这两人再怎样图谋不轨、耗费心神,他们的能力和眼界到底有限。就单是在本地翡石小组中发帖带节奏,掐着时间点回复顶帖、一波一波地放出证据,这种事,就绝对不可能是两个连智能手机都用不利落的中年人可以完成的。这些操作,一看就是有过熟练运营经验的专业策划。事情之所以会闹得这么大,甚至让傅斯岸的人都花了不少时间去查明。这背后必然有其他势力在推波助澜。而这个充当幕后者的势力,正是碧玉园。最初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连苏越都吃了一惊。碧玉园为什么要参与其中?虽说之前在同一梯队的三家品牌中,碧玉园是成立时间最短的那个,一直以来碧玉园也都明显逊于彩石轩和翠南记,时至今日,生意规模都难以和后面的两家相比。但再怎么说,碧玉园也是明城最知名的三大翡石品牌之一。他们为什么会做这种下作勾当?不过很快,苏越就看到了傅斯岸的助理抄送给他的邮件。里面清楚罗列了碧玉园与两个赌徒合谋的证据,以及详尽的操作过程。具体主意是两个赌徒先提出的,他们自诩是舒白秋的亲长,认为可以用同乡的关系,拿到舒白秋的监护权。由于之前的几次收养,在外界许多人眼中,舒白秋还是个痴憨的小傻子。那他的监护人,就可以代他决定很多事情。只是现在舒白秋在傅斯岸这里,旁人无法接近,傅斯岸也没有给他们见人的机会。两个赌徒便打算放出赌石的消息,搅乱婚礼,让傅大少无法和舒白秋结婚。接着,他们就会出面,以监护人的名义,将舒白秋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舒家人能赌石的消息被传开,小傻子必然会得到许多关注。两个赌徒就准备以他为筹码,加入一方稳定势力。之后他们再利用小傻子去赌石,或者做其他事,都可以轻而易举,也能获取大笔的利润。两人选中的这方势力,正是碧玉园。而碧玉园居然也同意且参与了这件事。这种行径明显来路不正,退一万步讲,哪怕不考虑对舒白秋本人的影响,后续的舆论发酵起来,会走向何种事态,都是根本不可控的。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很难打破底线去做这种事。而且这两个赌徒也明显不是靠谱的人选,甚至在他们的计划里,碧玉园都还不是最终目标。两人暗中还打算在借碧玉园的能力将舒家赌石的话题炒热之后,再以手中的小傻子做筹码,去找更为阔绰大方的下家。可即使如此,即使面对这样的两人,碧玉园还是同意了。苏越起初还以为,是碧玉园老板被赌石能带来的巨大利润冲昏了头脑。直到他看过碧玉园的详细计划之后,才知晓了真正的原因。碧玉园之所以会同意与两个赌徒合作,还大费周章地找来舒声雨的旧病历,派人在本地翡石小组中发帖造势。除了因为他们对那可能赌石的小傻子的确有觊觎。另一点,还因为舒白秋当时过敏的地点,正是在碧玉园。当初舒白秋被顾一峰带去碧玉园,被强迫摸石料,双手都有明显的红肿过敏,这是被许多人公开看到的事。而碧玉园的毛料当时接连开出了两个大漏的消息,也被宣扬了许久。事实上,当初碧玉园接连堵涨的两块毛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撞了大运的捡漏。而是碧玉园为了炒高自家毛料区的销量,提前设计,故意放出的消息。赌石过程中,本来就有很多人会跟风,讲什么“风水”、“运势”、“玄学”。这是这一行中吃饭喝水一样的常态。平日里,就连刚切出了一块好毛料的解石机,都会被众人追捧,跟风预订。哪怕排着队等好久,也有人坚持拿自己的毛料来这台机器上解,说是要“蹭蹭好时运”。而碧玉园能接连开出两块大漏,自然成了许多人眼中的好运之地。不少人被吸引着前去挑选购买,也让碧玉园的毛料销售额一度大涨。事实上,就连当初顾一峰,也是被节?完整章节』()”、“舒家人肯定真有什么事,才会被这样传”的人。也彻底地歇了心思,闭上了嘴。在舒家人能肉身赌石的消息被彻底澄清的同时,碧玉园的名声也因此事,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仅正在进行的生意受损,碧玉园还必须要接受调查,承担法律责任。此外,碧玉园用各种手段炒作毛料的事,也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因为之前彩石轩闹出的造假贩假新闻,省内本就对明城的翡石行业有着额外的关注。现下碧玉园的事,同样被官方划入了自查重点,被当成了典型。“碧玉园肯定会被彻底地清查一轮。”苏越说着刚刚得来的内部消息,他看了看书桌后的傅少,又道。“而且,私下还有传闻,说碧玉园之所以能维持那么大量的翡石毛料供应,还和他们偷运玉石,逃避关税的()手段有关。”苏越说完,就见傅斯岸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男人面无波澜,开口道。“碧玉园报关时伪报品名,把翡石伪装成价格低廉的月光石,以此逃避关税,已经被举报了。”苏越听到这儿,心中居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惊讶。他甚至觉得,傅少会这么说,八成海关那边现在就通过线报,扣押了货品。已经找到了足够定罪的铁证。“留意其他有关私运的传闻。”傅斯岸又道,“他们应该不止这一种方式。”苏越立时正色:“是。”他应下了傅少的指令,对碧玉园日后的下场,已经大致能窥见一分结局。虽然也只有一分。因为最终的结局,大可能会比苏越能预想到的极限更惨。傅少的手段,即使苏越见过几次,自觉日渐习惯。也依然会一次次地生出惊诧,隐隐脊背生寒。苏越不由又想到,目前他整理的,都是碧玉园这边的进展。而对那两个最初提议的赌徒,还未知晓情况如何。不过就只是想想,这两人的下场也必然相当惨烈。苏越迅速回神,又提到了另一件事。“对了傅少,关于碧玉园这次出事,已经有人把这和之前彩石轩的事联系在一起了。”这次告碧玉园,傅斯岸并没有隐藏身份。他是以舒白秋伴侣的身份,直接出面的。消息传开之后,众人纷纷议论的,除了傅大少对小傻子的维护。还有这次碧玉园受挫的过程,居然和之前彩石轩的事故颇有相似之处。不是说流程的照搬复刻。而是这种缜密周全、步步迫近的攻势,这种逼得人难以呼吸、更无还手之力的手段。都像极了同一个人的手笔。因此,那些原本之前对于傅斯岸处理了彩石轩的隐隐传言,也重新被翻出来,摆在了台面之上。虽然还有人将信将疑,但更有人对傅大少颇为欣赏,或是对他大加忌惮。如此能力和野心,着实让人难以小觑。“现在圈内又开始有些言论,在讨论您。”“具体什么内容?”傅斯岸道。他问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被评头论足的不满,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好奇。反而只像是对再平常不过的工作过问一句。苏越也习惯了对傅少的如实汇报,并无矫饰。“有人觉得您是要通过这些行动,打掉竞争对手,以此来继承傅记,进入翡石行业,瓜分市场。”“还有人认为,如果真是您做的,一个后生以一己之力搞掉两个大品牌,这行事有些太嚣张了,一定会有业内大佬出手处理……给个教训之类的。”

事实上,除了这些,苏越还听到了许多对傅斯岸本人的形容或描述。只是那些用词的感情色彩太重,也没什么信息量,苏越就没有讲。看见傅少直到听完,都全然面色未改。苏越就清楚,这些舆论,大概早在傅少手下的舆情分析中被汇报过了。对这方面的事,苏越曾窥见过一点。只那冰山一角的片面一眼,就足以令他惊叹。苏越甚至觉得,以傅少的能力,就算他想要全盘扭转那些外界对他的描述风评,也是完全可以做到。而且还能做到丝毫不被人察觉,但傅斯岸并没有这么做。对外界如何评论自己。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苏越讲完汇报,得了新的指令,准备离开。离开前,他听到傅少接起书房的内线电话,在和那个高大的断眉保镖,问舒白秋吃早饭的事。就好像傅少对外界的那些风评。还远不如他对小舒先生有没有按时用餐来得关心。傅斯岸接了罗绒的电话,听人汇报了舒白秋的早餐。少年早上吃的还是半流食,一些很好消化的餐点,还有一小碗线面。舒白秋的食量在恢复期内尚属正常,他吃完也没有再反胃恶心,算是一个逐渐好转的预兆。但傅斯岸却留意了另一件事。罗绒说,吃早餐的时候,小舒先生又戴上了手套。早上额头吻时,傅斯岸就确认过。舒白秋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肿印红痕。怎么又戴起了手套?傅斯岸尚未开口,他这边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律师的来电。为了处理事务,罗绒那边的电话就先被挂掉了,傅斯岸只让他继续将少年看护好。整个上午,傅斯岸都很忙碌,几乎一刻未停。但他依然分心,去仔细考虑了一下舒白秋的状况。昨晚睡前,傅斯岸就隐约意识到,清醒后的少年似乎只是表面如常。无论是父母,还是婚礼当晚的事。舒白秋都只字未提。但这终究只是表象。他不可能没受到影响。舒白秋只是习惯了不暴露自己的伤。为了自保,少年不能暴露伤口给恶意者看到。而对那些不会伤害他的人。舒白秋同样也不想让别人为自己担心。然而在婚礼当天,还能接受不戴手套、完成整套流程的少年。今天清早,却又戴回了自己的防护。他对摸碰的阴影,大概率并没有消除。或许还可能会变得更为严重。从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傅斯岸观察过许久舒白秋的日常举止。他也听少年自己讲过,“我的手,只要能确认不受伤,就没什么关系”。基于此,傅斯岸原本以为,舒白秋不愿用手碰东西的原因(),除了他的手的确敏感?()_[()]?『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还有少年之前总被强迫摸原石的阴影。但现在看来,或许不只有这两方面的原因。在视频会议的短暂间隙,傅斯岸还翻阅了一遍治疗团队给出的纸面总结。事实上,在昨天晚上舒白秋睡着之后,傅斯岸就和治疗团队联系过,听他们讲了一些新的进展。经过专业的精神科和心理医生们的集体讨论,他们提出了一个猜想。或许,因为父母意外离世的冲击,再加上那些恶意的强势洗脑,小舒先生被灌输了错误的观念。他慢慢形成了一个固有的逻辑。潜意识中,少年很有可能把手掌的摸碰动作,等同于了自己该有的赎罪行为。没有人告诉他这是错的。小舒先生自己默认了这件事。但他依然会因此难过,他的身体便会本能地形成自我防护,避免诱发这种不适感。因此表现在外,小舒先生对所有的手部动作,总会格外地小心翼翼。傅斯岸昨晚就留心了这个猜测,今天又见到少年重新戴回手套。他更觉得其可能性又在增加。很显然,舒白秋的心理状况需要疏导,需要治疗。可是,傅斯岸并不想直接给他治疗的压力。因为舒白秋会觉得,痊愈也是自己的任务。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他需要努力不生病。生病对常人来说,已经足够痛楚。对舒白秋来说,不仅会更频繁难捱。还成了他加诸给自己的罪责。所以,傅斯岸也在忖度。他需要想个办法。换一种不易被发现的方式,来进行舒白秋的治疗。书房里的男人从清早就一直在忙碌,连午餐都只抽出了五分钟,和舒白秋一起享用。直到下午时分,舒白秋才终于见人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傅斯岸的随行助理也跟着自书房一同走出,似是忙碌的工作终于暂告了一段落。但助理在离开前,还低声向老板道了一声提醒。站得不远的舒白秋也听到了。助理说的是:“boss,周日是苏青女士的祭日。”苏青女士。傅斯岸的生母。舒白秋微怔。他不由想到,之前傅山鹰夫妇说过,他们正是用生母的遗产和祭日的事,才顺利要挟傅斯岸同意回国。傅斯岸应该很在意这个日期。而眼下,这个颇为伤感的纪念日,也即将要到了。舒白秋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道先生的情绪会不会受到影响。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傅斯岸。而就在他的身旁,素来淡冷的男人,却当真显现出了一分沉默。傅斯岸的侧脸俊冷,透出了点点无()声的寞然。助理已经先行离开。舒白秋看着傅斯岸,不由有些局促。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少年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安抚般地,轻轻拍顺了两下傅斯岸的手臂。男人低眸,看过来。舒白秋也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问:“还好吗?”傅斯岸没有立刻回答,看了舒白秋一会儿,才道。“不算好。”在少年不知所措之前,他又道。“可以抱我一下吗?”那声线低涩,哑得微微发沉。舒白秋微怔,旋即就抬起手臂,用力地抱住了面前的先生。“当然。”他的手其实不太能把傅斯岸整个环住,但少年抱得很满,还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傅斯岸的背。哄人般的,拍顺了一下男人的后背。这动作略显生涩,却又显得有几分眼熟。更像是舒白秋从傅斯岸那里学来的。每次先生抱着哄他时的顺背安抚动作。舒白秋满满地将人拥抱完,还在想怎么能让先生更好受一点。他忽然听到面前的男人说。“果然。”舒白秋微惑:“怎么了?”他松开手臂,去看先生的脸,就见男人微微垂眼,看着他,道。“我不排斥你的接触。”“但别人不行。”舒白秋怔:“……排斥?”傅斯岸道:“是我妈走之后的事。”这事听着说来话长,两人先坐去了一旁的沙发上。舒白秋还拿来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了先生的面前。“当初大学报考,傅山鹰不同意我报金融和古董之外的专业。”傅斯岸淡声道。他的声线并没有什么波折起伏,让人听了,却更有一种惹人忧心的寂然。“我妈赞成,说学什么都可以。最后我选了医。”“学医多年,我上了手术台,能用这个职业养活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工作。”舒白秋认真听着,不由想。原来在大学读医科期间,先生就开始上手术台做手术了吗?还能靠这个养活自己,真的好厉害。只是接着,舒白秋就听对方道。“但后来有人看我不满,要报复我,恰巧被我听到。”“他们说,要弄断我这两只手,截断神经,挑了手筋。”“让我再也不可能拿起手术刀。”骇人的字眼,被男人用平静至极的语气讲出来,却听得人更为心悸。舒白秋彻底听愣:“怎么……”怎么会有人,竟这样凶毒残忍?舒白秋下意识地去看傅斯岸的手,察觉少年视线,傅斯岸将手掌抬起,略一示意。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并无异样。“没事。他们没有得逞。”舒白秋这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不由问道。“是谁恐吓的这种事……?他们被解决了吗?”傅斯岸顿了片刻,才道:“是我名义上的亲人。”“已经解决了。”舒白秋惊讶更甚:“是傅山鹰,和傅鸣他们做的吗?”他们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傅斯岸沉默了一瞬,没有否认,也没有应声。男人的反应,在舒白秋眼中,被当做了默认。他蹙起眉心:“这也太过分了……”傅斯岸这时才又重复一遍:“已经解决了。”“幸好,”舒白秋看着眼前完好的傅斯岸,才浅浅地舒了口气,“幸好先生没事。”也幸好那些威胁已经被解除。再不能来伤害先生了。“那刚刚说的……”舒白秋略有迟疑,“排斥接触,也和这件事有关吗?”傅斯岸点头。“当时有人在我生活和工作区域埋设过危险装置,包括电锯、碾轮、高压电线。”“还有人在手上用人工仿制的皮肤,涂满强力胶或者硫酸,在聚会上故意找我握手。”天呐……舒白秋听得难过,眼廓微红地又去看向了傅斯岸的手。傅斯岸也望着他,原本一直面无波澜的男人,却倏然心口一空。因为这些事,若是或作其他人听见,或许会惊愕,会难以置信,会觉得像什么电影里的夸张情节。但眼前少年漂亮的脸上,却没有惊疑,只有难过。他立刻就相信了。舒白秋知道那些真实的恶意究竟会有多么残忍。——因为那三年。他曾经遭遇过同样恶劣的地狱般对待。傅斯岸的喉结缓慢微滚,始终平静的声音,却是缓了一瞬,才继续道。“为此,我留下了阴影。”这一瞬的空拍,更让舒白秋以为,先生是回想起了那些经历,再度受到了伤害。少年抿唇,微红的眉梢眼廓,显得愈发难过。“所以我可以碰别人,但对别人的碰触非常厌恶。”傅斯岸低声道,他的声音重归平稳的磁沉。“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我唯独不会排斥你。”“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消除这种阴影。”傅斯岸问。“可以摸摸我么?”舒白秋并没有再露出讶色,他刚刚就已经猜到了先生后续的这些话。马上就是苏青阿姨的祭日,或许先生也想缓解一下这个心结。好能去和妈妈讲。“当然可以。”舒白秋立刻道。他伸手想去碰傅斯岸,动作到一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戴着手套。舒白秋戴的是那种室内可以用的,偏薄的可触屏手套,他也没有犹豫,当即就把一双手套全部摘了下来。少年露出的双手光裸纤细,因为这几天的休养,之前那些应激生出的红肿也消褪干净,只有素釉薄瓷般的皙白。舒白秋放下了所有防护,主动去碰触了傅斯岸的手。真正碰到的那一瞬,少年其实也有本能的微栗。除了挨打或是上药,他已经太久没直接碰触过旁人。遑论还是这样的主动。上一次,还是在彩石轩发现那尊南红是仿造品,舒白秋被抱进傅斯岸的怀里,用手指在人腕间写字的时候。而这次,不仅是指尖。为了安抚先生的阴影,舒白秋的手指,掌心,都再无隔膜空隙,直接贴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他小心地留意着傅斯岸的状态,甚至都有些忘记了自己的不适应。从来都极力避免触碰的少年,这时却主动覆住傅斯岸的手背,还很轻地握了握那筋络微凸的长指指背。“安全了,”少年轻声说,“没事的。”傅斯岸反而没有动。除了手背上和腕侧那微微搏跳的青筋,傅斯岸的手几乎一动未动。神外主刀医生的手不可能不精细,傅斯岸能清晰感知到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贴覆过。舒白秋的手掌刚摘下手套,体温比往常稍稍高一些,指尖也没有那样温凉。只是这样的温度与傅斯岸的体温相比,却依然会有差距。两个人不只有身高差,同样也有体温差别。微妙的、细小的不同。像荡漾的波影,在霜冷的心弦上,勾拨出动人的曼声。傅斯岸始终没有动作,舒白秋还以为他对之前的事仍有阴影,才会是这般反应。舒白秋努力想慰藉对方,只是到底他也经验不足,对这方面颇为陌生。少年唯一能参照的,便是傅先生之前安抚自己的方法。就像刚刚环住对方背脊的轻轻拍顺,就像端来的这杯温热的蜂蜜水。舒白秋又想起了每天晚上,先生在睡前都会来敲门,告诉自己。今晚已经没事了。日日天天,让原本睡梦中都会忧心惊醒的舒白秋,终于有了可以久睡的心安。于是这时,舒白秋也再度效仿了傅医生的方法。他主动提议道。“要是先生暂时没法适应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每天抽一点空闲,花时间来多做几次。这样慢慢养成习惯,之后可能就不会排斥了。”舒白秋仔细地想了一下,这个空闲更适合在哪个时间。白天先生都很忙,常会外出,清晨也都起得很早。倘若真要说一个固定的、可以放松的时间点,好像也只有一个选择。“比如在睡前?”少年认真道,“等每天摸完之后,先生也可以安心地放松休息了。”!百户千灯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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