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秀梅排山倒海地催逼她拿钱。
“小多余,我问你,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妈?你是不是要看你妈被难死你才开心?这都几天了,你还不把钱拿出来,你是诚心想让你弟娶不上媳妇,让咱老许家断子绝孙是不是啊?”
焦秀梅说着说着,还哭天抢地起来了:“老三啊,你体谅体谅妈,妈真的太难了,妈已经这把岁数了,还能开开心心活几天?妈就想看你弟娶上媳妇,现在就只差这二十万,你就能给你弟一个温暖的家,你帮帮他,好不好?”
许蜜语但凡真的有这二十万,为了不听到焦秀梅这番唱念俱佳的恼人哭诉,她都会立时立刻地拿出来,买断焦秀梅从此不要再烦自己。可她真的没有。
“妈,我真的没钱了,要不然你把我敲晕拉我去卖肾吧。”
一听她这话,焦秀梅立刻又火了起来:“许蜜余,我是不是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听不进去?那行,我这当妈的就给你撂一次狠话吧,你之前不是寻死觅活地说没钱吗?好,三天,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还藏着掖着不拿钱出来给你弟娶媳妇,你就真去死一死得了,我这就给你买保险去,受益人写你弟!”
许蜜语心寒地听着这番咒骂,这番来自亲生母亲的恶言诅咒。然而这些还不算完,焦秀梅女士还在口不择言地放送暴击:
“别以为我就跟你放放狠话,这回你掐手指头数着,你看三天到了我找不找你,但时候你不死就是我死,你看我是不是真敢当着你面跳楼!到时候就让别人都知道知道,是你把你妈逼死的!许蜜余,三天后你不给你弟拿这二十万,天帝老爷作证,要不你死给我看,要不你妈我当面死给你看,你记住了!”
焦秀梅一通咒骂后挂断电话。
许蜜语憋得胸口淤堵上不来气。
她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顺了气,打算去更衣室换衣服下班。
这时张彩露过来通知她:“许大姐,你先别走。”她看看许蜜语,忍不住说,“啧,许大姐你现在这气色,看着可真好,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啊?”
许蜜语没精神跟她周旋,直接问:“领班,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彩露“哦”一声说:“是这样的,今天顶层套房办一个好像是什么庆功类的趴体,点名让你上去呢。”张彩露顿了顿,对许蜜语说,“那许大姐,你就先别走了,再加加班,上去一趟?”
蓦地她眼神一动,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许大姐你可真厉害,刚来不久就能打通顶楼的关系,总能让上面的贵宾指定了你上去。我要有你这份本事啊,我做梦都能笑醒。”
许蜜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番话。她甚至听不出来这是番正话还是反话。
她只知道点名叫她上去的多半是又段翱翔,而她尽管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今天上面哪怕是龙潭虎穴,她都得上去服务,否则张彩露可就抓到那第三个服务不满意的差评机会了。
她在张彩露的等待中,回复道:“好的,我这就上去。”
她在心里让自己沉住气,让自己别慌。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段翱翔的气头应该早就消了。
她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不要怕,实在坚持不住逃跑就是了。
这么想着,她乘着电梯上了顶楼。
电梯到达顶层,梯门在叮咚一声后缓缓打开。
许蜜语在电梯口就听到了从段翱翔的豪华套房里传出来阵阵人声。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奢靡和重重的酒气。
想起刚刚临进电梯前张彩露说,顶层段总好像前阵子谈成了笔跨国买卖,所以今天是同合作方一起开庆祝会。
想到这个,尽管给自己已经做过了心里建设,许蜜语还是不由脚下发虚。
段翱翔里里外外都吃了亏,还要硬着头皮拉着纪封和普拉育开庆祝会。可以想见,庆祝会上纪封和普拉育笑得越开心,段翱翔就会越忍不住想手剐了让他里里外外外都吃了亏、然后还要开开心心帮别人开庆祝会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她。
许蜜语艰难地吞口水,两条腿沉得她迈不动步子。
电梯门打开又要合上。许蜜语赶紧拦住梯门。她狠狠心对自己说:没关系,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段翱翔再有钱,也总不能真的把她弄死。
给自己又鼓了一波劲儿,她走出电梯。
还没走到套房门口,她已经听到段翱翔说话的声音。等走近过去,她看到段翱翔正站在门口跟他的助理阿倪说话,他嘴里叼着烟,一只眼睛被烟熏得微微眯。
感觉到有服务员从电梯里走过来,他转头看一眼,隔着一层薄薄烟雾,叼着烟懒懒痞痞地问:“你哪冒出来的?谁让你上来的?那个许蜜语呢?”
许蜜语被他的话问得一怔,一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段翱翔抬手捏走叼在嘴里的烟,眼前那层薄薄烟雾散尽。
他向前一探头,凑近许蜜语定睛地看。
然后他吹了个口哨,啧了一声:“看来你算计你段爷我,日子过得很开心啊,这才几天怎么就把你水灵成这样了?”
他边说边轻挑抬手去碰许蜜语的脸。一碰之下,他又“啧”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