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看不下去,又瞧那黄衣老者。黄云在从未露面,此时看来是个清矍老者,武功颇为精湛。只是他与吴越王妃过招,已是节节败退。沈瑄才看了四五招就发觉,吴越王妃之所以迟迟不下杀手,不过是猫捉老鼠,多折磨他一阵罢了。又过了几招,黄云在终于颓然倒下,吴越王妃一声冷笑,左掌拍到他的胸前,偏偏又蓄力不发。黄云在一声长叹:“这么多年,你仍旧如此记恨我们。难道你真的……一定要斩尽杀绝么?”吴越王妃颤声道:“当年你们师兄弟几个狼狈为奸,作下那见不的人的事情,可曾想过今天?你们……我……你们有半点想到什么武林侠义,今日还敢讨饶!你死有余辜!”黄云在柔声道:“我对你不住,并不敢为自己讨饶。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怪不到这几个后辈身上。我求你看在师父的份上,放过天台派第三代的弟子。“吴越王妃尖声叫道:“蒋听松那个老贼,他比你们更坏!不是蒋老贼主使,你们怎敢下手!”黄云在急忙道:“你冤枉师父啦。师父是为了我们几个,我们杀了他,他……师父把所有的弟子都赶出门墙……”“哈哈哈哈……”吴越王妃笑道,“你还以为蒋听松他是为了这个把你们扫地出门的?”她忽然扭过头来,冲着沈瑄叫道:“既然好不容易赶回来了,怎么还不出来?”沈瑄吓了一跳,正要出来,只见房梁上飘下来一个黑衣人,落到吴越王妃面前。蒋灵骞瞧着吴越王妃,一言不发。吴越王妃微微笑道:“小丫头,可惜你来晚了,要不然我们还来得及过几招。现在你要使蒋听松教你的那些劳什子剑法,可就碍手碍脚,投鼠忌器了吧?”说着踢了黄云在一脚,又道:“那也很好。我今日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我和天台派结怨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我劝你休管闲事,快快离开这里。不然,我收拾完这几个人,就该理论我们俩的事了。”沈瑄这时才看见吴越王妃的正脸,他一直以为这样狠毒的贵妇人,纵然美貌,也一定是十分妖冶华丽的。不料吴越王妃却是个素面朝天的美人,眉如远山,腰若束素,一派的文秀淡雅,亭亭玉立,看着十分的幽静超脱。其实吴越王妃未嫁之时,就是名满江南的绝色佳人。蒋灵骞缓缓道:“我怕你么?天台派门中的弟子,是不可以对本门仇杀袖手旁观的。”吴越王妃摆摆手道:“这些事情你无法懂得,更管不了。梅雪坪心口上已中了我的无影三尸掌,活不过一个时辰了。你倘若向我这边走一步,或者想找救兵什么的,我会让这一个,死得更惨。”吴越王妃已将黄云在牢牢地罩在掌力之中,其他的人伤的伤,倒的倒,根本帮不上忙。蒋灵骞无法可想,只有盯住吴越王妃,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吴越王妃瞧着蒋灵骞的右手,一面对黄云在说:“你猜猜我想怎么让你死?三尸无影掌么,用得有点腻了。这样吧!”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笑盈盈的朝黄云在晃了晃。那短剑象一片寒冰,薄得几乎是透明的。“黄云在,我想先切下你的左耳,然后剜出你的左眼珠子,然后剁了你的左腿,然后么,右边照此办理,……对了,要先砍手,省的你疼的不行了想自己了断。你是罪魁祸首,我要你,慢慢的疼死,好不好?”梅雪坪在一边叫道:“你不能这样啊!他做下这些事,他……都是为……”吴越王妃铁青了脸,厉声道:“不错,我知道你心存嫉妒,才会干出这种事来。但是,就凭你们师兄弟几个那三招两式的,料来也没有那个本事杀人!一定另有高手,是不是?”黄梅二人不答。吴越王妃颤抖着说:“我要你说出另一个仇人的名字!”黄云在淡淡道:“我不说。何必让你再去害人。”“嗤”的一声,黄云在的左手飞了出来,鲜血喷了一地。吴越王妃道:“死到临头了,还顾及别人。你痛痛快快说出来,我不让你受零碎之苦。你的这些小孩,也可以死得舒服些。”黄云在忍痛道:“我讲了出来,你也未必报得了仇。不如所有最过我一人担当了罢!”吴越王妃恨恨道:“好!”黄云在的右手也飞了出来。梅雪坪道:“大师兄,说出来罢,说出来罢!”黄云在声嘶力竭的喝道:“不,不要害了人家。不能说……”吴越王妃更不理会,抬起腕来向黄云在的左眼剜去。短剑的剑尖儿刚刚触及眼皮,忽然黄云在两眼一翻,闭过气去,死了。吴越王妃一愣,才看见黄云在颈中插上了三枚绣骨金针。蒋灵骞实在不忍看见黄云在再遭摧残,又救不了他,只得暗暗发针结束了他的生命,让他免受痛苦。同时,蒋灵骞也不愿意黄云在万一真的受不住了,讲出王妃另一个仇人的名字,那么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卷入这惨绝人寰的屠杀。“你这死丫头!”吴越王妃怒骂道。她来不及跟蒋灵骞计较,甩开黄云在的尸身,奔到梅雪坪身边:“你来说,不然我一样炮制你!”然而梅雪坪也不会说了,他早已咬断了舌头吐血而亡。吴越王妃呆呆的立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用短剑指着倒在地上的几个年轻人。季如绿淡淡道:“你要杀就杀。这些事情我们从来就不知道,你逼问也是无用。”吴越王妃知道她所言不虚,禁不住一声惨呼,最后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将仇人的名字告诉她。“没想到我找了十多年,竟然还是功亏一篑……”她的脸上竟然落下一滴亮晶晶的泪珠,忽然厉声对蒋灵骞道:“都是你这个小妖女,害我报不了大仇。这些血债都落在你身上!”说着挺身而上,一双惨白的手掌雨点般的向蒋灵骞身上招呼过去。蒋灵骞轻轻闪过,长剑出鞘,与她过起招来。吴越王妃面如土灰,如癫如狂,蒋灵骞递过去的一招招杀式她闪都不闪,只是发疯般的将那可怕的无影三尸掌密密麻麻的罩住蒋灵骞。沈瑄看她全然是拼命的打法,蒋灵骞不停的旋转闪避,渐渐招架不住。沈瑄心里一急,推看窗户跳了进去,大声道:“我知道!”吴越王妃蓦的收手,瞪着沈瑄道:“什么?”沈瑄擎着油灯,缓缓的向她走去,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的仇家是谁么?我知道。”吴越王妃将信将疑:“我看你不过二十来岁,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年旧事?”沈瑄走到她面前道:“家父知道这些事情,他曾对我说起过。我今日可以告诉你,但要你放过这里活着的人。否则,反正总是一死,我也无所谓,你就……”蒋灵骞看见沈瑄站着离吴越王妃不到一尺远,危险之至。她暗暗焦急,正想挺剑上去隔开两人,忽然觉得一阵心悸,只觉气喘吁吁,头晕目眩。吴越王妃含混道:“你在说些什么?”忽然翻着眼睛,脸上的皮肉奇怪的抽搐起来。沈瑄将油灯向王妃身上一抛,拖着蒋灵骞跃到一边。王妃还要挣扎,却浑身乱颤,倒在了地上渐渐昏迷过去。蒋灵骞也抖的利害,跪在地上几欲惊厥。沈瑄俯身道:“离儿,你暂且忍忍。”沈瑄点遍了吴越王妃周身穴道,将她提了起来匆匆走出去。来到岸边,找到一条船,将吴越王妃放在里面。他游泳过来时,已知湖中正有一股向南的激流。看了看北风正刮的紧,他将小船撑到湖中,自己跃下水,将船向南一推,小船就飞一样的朝洞庭西山的方向漂去。回到黄云在隐居的山谷里,蒋灵骞,季如绿和周采薇也晕了过去。沈瑄给她们每人嗅了嗅解药,一个个的醒了过来。黄涛失血已久,沈瑄赶快为他包扎断臂。季如绿高兴道:“沈公子,多亏你神机妙算,料理了这个妖妇。可为天下人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