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尽心尽力劈柴,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赏识。一日程扬到二王子营区送柴火,被二王子身边的仆人叫住,并抱了一床厚厚的棉被给他。程扬刚开始以为这只是床寻常的棉被,当他晚上把棉被盖在自己身上时,却发现棉被的一角绣上了一对憨态可掬的泥福娃娃,这绣工一看就是中原来的绣娘。
厚实的棉被盖在身上,程扬全身都暖暖的,一点点故乡的印记给了程扬莫大的安慰。在这庞大的军营里,刘子云和阿宝两个丑八怪成了别人的笑柄,但程扬对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很羡慕。他经常在想,自己难道在西凉军中劈一辈子柴?还是自告奋勇去打丹奴人?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李大壮的提议下,六子程扬打起了当二王子亲兵的主意,他们用身上仅有的一点点银子,买通了骑兵队的一名小队长。说是买通,无非是让他们三人白天在骑兵队里干几个小时的活,以便能遇上二王子身边的王道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人在骑兵队苦熬了十天,终于遇见了传说中的王道长。那天下午,程扬在营里茫然的劈着柴火,忽然就看见了一位身材佝偻,又瘦又小的道士来到了营中。好巧不巧,六子刚跑出去拉屎,程扬想去叫六子回来,又怕他走了之后,错过了王道长的选拔。
王道长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在营里溜达了一圈,朝程扬走了过来道:“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程扬刚要回话,一旁的李大壮赶了过来。他兴奋的向道士吹嘘起来,说他们几个是中原来的绿林好汉,不但武艺高强,而且饱读诗书,钦慕二王子许久,愿为二王子效犬马之劳。
道士听李大状絮絮叨叨扯了一通,随即摆了摆手,并指了指程扬道:“你随我来。”正在这时,六子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眼看程扬停了下来,道士指了指六子道:“这小人儿是谁?”六子听罢冲口而出:“我是他弟弟!”道士点了点头又道:“你也随我来。”
就这样,程扬和六子被王道长选中带走,留下李大壮一人抓耳挠腮,悔恨不已。程扬跟着王道长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何以不选李大壮兄弟?”道士听闻停下了脚步,深呼了口气,严肃道:“长得太丑!”一旁的六子随即满脸自豪道:“大师果然有品位!”
程扬和六子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二王子的营帐,圆形的营帐装饰得相当华丽,白色的麻布上绣着几只凶猛的秃鹫,绣工颇为精巧。两人才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营帐里还时不时走出几个端药的小丫鬟。王道长进了营帐好一会终于走了出来,他挥了挥手道:“二王子要见你们,等下放聪明些。”
当两人走进营帐时,程扬瞪大了眼睛,只见烟雾缭绕中一位六旬老人横卧在床榻上,手里还捧着个香炉。与想象中的精明强悍不同,眼前的这位二王子相当虚弱,眼眶虽大但两眼无神,下巴上零零散散的长着几根胡须,风雨飘摇。
二王子挥了挥手,让程扬和六子走上前去,他细心看了看两人,有气无力道:“年。。。轻人。。。果然有。。。精气。。。”二王子还要张口说话,却发现一口气上不来,不停的咳嗽。王道长见状赶紧端来汤药,并示意让两人出帐外等候。
两人在营帐外站了许久,六子忍不住闲聊了起来:“我之前听人说二王子已病入膏肓,全凭一口气吊着,为的就是把西凉国王熬死,好让自己有生之年能登上皇位。”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程扬问道。
“都是李大壮兄弟告诉我的,他消息可灵通得多。”六子得意道
“这西凉国王今年已八十有余,但身子仍是健壮,这可让西凉的王子们熬红了眼。这西凉国王据说五年前病重过一次,当时的大王子以为登上皇位的机会来了,甚至偷偷准备好了送葬的服饰。令人没想到的是西凉国王昏迷几天之后奇迹的康复了。大王子大失所望,一时急火攻心,没多久就病逝了。其实大王子死的时候已年近六旬,但无奈西凉国王的命也太长了。”六子叹道。
“这二王子天天寻丹问药,估计也是怕步他大哥的后尘吧。”程扬小声道。
两人还在低声说话,王道长突然就走了出来,他摆了摆手道:“你们两个运气不错,被二王子看中了,随我来吧。”很快,程扬和六子跟随王道长上了一架宽大的马车,马车上还有一同被选中的四个人。被选中的这几个人颇为年轻,身材健壮,除六子之外,样貌都颇为俊朗。
此时车上的几人无不流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在庞大的军队中能被选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马车驶出军营,走了十几里路,终于在郊外一处庄园停下。刚入庄园,众人感觉热气腾腾,身上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
很快,众人被带入一间大屋,屋里一池硕大的温泉正冒着热气。在王道长的指挥下,几人脱得赤条条的,争先恐后涌入了温泉中。西凉本是苦寒之地,能在大冬天里泡温泉,属实不易。池子里,几个精壮的汉子满面潮红,长年劳作的肌肉在水汽的衬托下犹如坚硬的山石,凸起的线条在雾气中更显威猛,充满着强烈的阳刚之气。王道长在一旁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泡完温泉之后,几人穿上袍子,来到了另一间房。这间房子装饰颇为雅致,摆放了大大小小十几只香炉,烟雾弥漫。此时,香炉里的香料生出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飘飘欲仙。恍恍惚惚之间,程扬仿佛回到了黑风寨,跟着王德一一起种地养猪,陪着林月看昙花在黑夜中开放。
正在程扬神游之时,王道长唤醒了众人,又将他们带到了第三个房间。第三个屋子中间摆放了一张长桌,桌子上按人数摆放了几碗参汤。温热的参汤下肚,程扬心里说不出的妥帖,只觉如沐春雨,如梦如幻。自从下山参军以来,程扬从未有过如此舒适,惬意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