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舟头靠在窗边,眼睛费力睁了条缝,疲惫不堪地摇了摇头。
他还能去哪,阿雅和大藤都在医院,小刘还在大学里头,王婉和他也没半毛钱关系了。
他逃都没地逃。
“不去花店看看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司机提醒。
沈桂舟依旧阖着眼,半晌接收不到司机的话,顿了好一会儿,生锈的发条才咔咔啦啦的重新运行起来。
也是,他好像在花店里放了些日用品来着,既然他打算走了,那些得拿走,还有发财树里那块小金片。
留着叫阿雅大藤和小刘回去,见着想起他来可不好。
沈桂舟扯起嘴角苦笑,抿紧成条线,没一会便耷拉了下去。
会想起他的吧。
是不是想不起来更好些。
沈桂舟撑着车门扶手,疲倦地支起身子,重新拿起手机打字,“那我去一趟,谢谢。”
手机机械的声音并不好听,司机点了点头,蹙眉担忧着又瞟了沈桂舟一眼。
他现在比那机械声音看起来还要麻木。
–
花店离小吃街没多远,开不出五公里路就到了,过了那条街,这一片都是属于居民区,比平常人多了些,但没堵,一路开得畅通。
沈桂舟等车子停稳,朝司机点头感谢,拉开车门往外探身,却没站稳,差点跌在地上,吓得司机连忙下车绕半圈过来扶他。
沈桂舟一手扶着车门,弓腰捂着抽疼的左膝盖,嘴唇咬得泛白。
“怎么了,腿疼吗?要不要重新回医院看看。”司机顺着他的背。
沈桂舟熬过阵痛,弯起眉梢摇头,磨蹉着走向花店。
连司机都会问他一句有没有事,张佑年眼睛瞟都不瞟一眼,只会咧着嘴哂笑,骂他活该。
沈桂舟苦笑,当初怎么没连着耳朵也一起摔聋了,那样至少不用听见张佑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
走近花店,店门紧锁着,沈桂舟从身上摸索出钥匙来开了锁。
还好出门前顺手撒走了钥匙,不过,饶是想得再多,沈桂舟也不会料到他会答应张佑年的要求,准备收拾着将自己重新搭进去。
让阿雅知道了准得掐着他的耳朵咒骂好一阵吧。
想起阿雅的语气,沈桂舟的嘴角不由得翘起微笑来,钥匙“咔哒”一声开了门,花店没溜出一丝风声,他落寞地收了笑。
门推了半,他余光忽的瞥到花店边上,一个小石头块儿扬起了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推门的手一顿,扭头看了过去。
那哪是什么泪眼汪汪的石块,是那天来花店的小孩,正坐在他们门槛上哭呢。
风铃叮铃铃,带着门重新合上,沈桂舟卷着风凑到小孩跟前蹲下,摸出身上所剩无几的纸巾来,轻柔地帮他拭去眼角的眼泪。
“怎么了?”沈桂舟刚打下字,还没来得及按下文字转语音,小孩就扑了上来,埋在他的衣襟里,嚎啕大哭。
衣服被小孩的泪水蹭湿了些,沈桂舟手忙脚乱地一下又一下拍着小孩的背,又抬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丝,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沉默着安慰小孩。
小孩哭得一抽一抽,攥着沈桂舟的衣服,找了个哭泣的空隙起身,“哥哥,你好烫啊,和、和小贝一样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