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字:“我觉得我该离开了。”
“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结束对话,张佑年放下手机锁屏,把头靠在门上,合上了眼。
他告诉ary,如果沈桂舟能过得开心,他会祝福他。聊天他能坦坦荡荡打出字来,可他只是稍一细想,就觉得万分难受,反复遭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连吞咽唾沫都变得苦涩酸疼。
合上眼都是刚刚咔哥搭在沈桂舟肩上的手,还有沈桂舟笑着夸咔哥很好的场景,像一把无形的利刃不停地刺着他的心脏,深不见血,却尤见窟窿。
他安慰自己,只是嫉妒心作祟,只是因为沈桂舟离开他了,沈桂舟有了新的、可以依靠的人了,像他母亲一样,离了张家,离了他,这是好事。
反正是他活该,是他咎由自取。
张佑年咧起嘴角笑了下,又抽风似的笑了好几声,笑到最后,尾音被沙哑的哽咽吞没,眼角好像湿湿的,他想抬手捂住眼睛,却发现指尖发软发颤,抬不起来。
呼吸突然被堵住了一样,张佑年没动,就屏着气,任由视线变得模糊。
猛烈的濒死感袭来,背后的门突然被大力踹了一脚,他整个人轻微地弹了弹,大张开嘴吸进一口气,捂着脖子弯腰不住喘着,被口水呛得咳了好几声,扶着墙起来,歪歪斜斜走到床边撒过床上的包翻找起药来。
他听见林小宜在门外说:“张佑年,开门!你死了吗!”
他翻出药,打开药盒,胡乱塞了几颗药,准备将盒盖合上的时候却手一抖,药洒满包,混在了一起。
门外林小宜还在催促,威胁他再不开门就撬门了,张佑年抓过矿泉水狂灌几口吞药,一抹嘴巴,走到门边,手搭上把手,另一只手扶着门,都还在颤。
“等等……”他说道。
“快点。”林小宜说。
他深呼吸,吸气吐气好几个来回,呼吸依旧急促。
门又被大力敲了敲,张佑年不顾手还在抖,开了门。
林小宜站在门外,打量他:“这么久不开门,搞什么小动作呢?我警告你啊,我们现在是出于合作关系待在同一层楼,要是让我发现你打算对沈桂舟做什么,我立马把你赶出去。”
“不会。”他说,说完还想张口说“你放心”,突然收住了声音。林小宜怎么可能信他,现在谁都不可能相信他,包括他自己。
林小宜没多说:“我没你微信,我们老板应酬去了,叫我通知你,明天早上九点出门,门口会安排车辆接送。”
张佑年:“好,麻烦你了,谢谢。”
林小宜古怪地瞅了他一眼:“装得那么礼貌没意思,假装愧疚不睡觉也没意思,骗我们就算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张佑年身形一僵,没说话。
林小宜:“还有件事。9月8号是桂舟生日,他初来乍到,我们打算给他办一场小型的生日庆祝会——”
张佑年:“嗯,我不会去。”
林小宜:“我也不是来邀请你的。别来添乱,别出现在他眼前,在房间待着也好出去外面也行,反正别来宴会厅。”
张佑年点头。
林小宜轻笑:“你要是想来也没关系,来看看咔哥给桂舟准备的惊喜,别砸场子就行。”
张佑年脸色有一瞬迟滞。
林小宜:“量你也不想来。”
“嘭”的一声门合上,张佑年低着头,看着门看了很久。
–
或许是潜意识知道沈桂舟在同楼层,张佑年这一晚睡得异常安稳。
早上隔壁床的魏副总还没起床,他便听见门外窸窸窣窣传来林小宜和咔哥的说话声,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好像聊得很开心,时不时能听到林小宜爽朗的笑声,还有咔哥嫌弃她扰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