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顿时响起毒贩的惨叫声,滕错又凑近了一点儿,近距离地死盯着毒贩,后槽牙咬得很紧。一种惊涛暴怒在他的眼里翻涌起来,甚至让他无比精致的五官有些扭曲。他的肩膀起伏了几下,然后贴在毒贩耳边问:“想杀警察?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毒贩无法回答,滕错猛地拔出刀,温热腥臭的血喷射出来,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似乎被此取悦了,反而笑起来,轻轻地说:“那你得先去探探路呀。”然后他退后几步,把匕首还给蓝蝶。“不好意思,没忍住。”他笑嘻嘻地说,勾人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剩下,“杀警察,那就是要‘花园’和警方宣战,我可不想被他拉着一起去死。这个人太没有集体意识了,酷姐,你怎么能教出这么不懂规矩的人。”毒贩哆嗦着,蓝蝶和两个保镖都看向滕错。这个人看起来瘦弱又多情,但动起手的时候身上有种熟练,倒不是让人觉得他是享受杀人的变态类型,就是冷酷,带着一种对生死的漠然。有血溅到了滕错的嘴角,他抬起手,用拇指轻轻地抹了一下,其他四根手指自然地舒展开,微微挡住了一点脖颈。他把血珠碾碎在指腹,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站在旁边的两个保镖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呼吸的节奏变得很乱。“看我干嘛,”滕错环视了一圈,很无辜地耸耸肩,说,“他还是你们的,我可不会杀人。”然后他状态轻松地离开,还礼貌地带上了房门。屋外面四个保镖看见他满手血地出来,都吓了一跳,滕错挥挥手,忍着拿枪把这里的每个人都轰了的冲动,一个人走向海边。他走过空旷的沙滩,可以隐约看到远处海岛的影子。晚霞将云朵染成淡红色,正向着海的尽头沉下去。滕错在海边蹲下身,湿着鞋子和裤脚,将双手浸入海水里。往复循环的海水裹浸着肌肤,低垂的指尖能感受到流沙随之动作。滕错低着头,血红色以他的双手为中心在水里散开,在几个大浪打过来的时候,滕错在雪白的泡沫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的眼还有一点儿红,刚才在木屋里冲击到心脏的愤怒和仇恨其实还没有完全褪去。海天相接的地方红得像血,平铺在脚下的沙颜色洁白,仿佛盖在英雄遗体上的白布。傍晚的风吹过来,滕错闭了一会儿眼睛。他一直在这里搓洗着双手,天色一点点地暗下去。直到蓝蝶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走到他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刚才有点失去理智。”滕错的手还泡在海水里,他没抬眼,说:“干咱们这行的不挑衅警察,这是行规,我非常不喜欢有人自己要死了还拉着别人一起。”蓝蝶敏锐地问:“你说的‘别人’是指谁?”滕错抬起头,侧脸刚好看到蓝蝶的手。他没回答蓝蝶的问题,只是盯着她手上的血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虚碰了一下,说:“洗洗吧。”蓝蝶在他身边蹲下去,用海水把手洗干净了。她看了眼滕错,对他说:“脸上还有。”滕错开始用海水洗脸,长发从身侧垂下去,被弄湿了,发尾沾上了沙子。蓝蝶看着他洗,帮他撩了把头发,说:“逾方市的警察很厉害,你就算不碰生意,也要小心。”滕错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嗯”了一声。“按照尘先生的推测,”蓝蝶把滕错的头发收拢在他背后,然后站起身,说,“警方已经盯上了你。”滕错捧着海水的手一顿,“嗯”了一声。“不过不用担心,”蓝蝶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他们还不能确定你和尘先生或者‘花园’的关系,不会贸然行动,这时候不能搬。”“嗯,”滕错说,“行。”蓝蝶说:“你的身份很隐秘,而且你在研究院那边有正经工作,走的是明路,警察就算去查也不会有破绽。”滕错抓了把湿了的头发,两个人一蹲一站地沉默了一会儿。蓝蝶眺望着海平线,忽然叫他:“滕错。”滕错盯着海水,说:“嗯?”蓝蝶说:“我觉得,你不一样了。”“我们俩快十年没见了,”滕错笑了笑,“发生变化是一定的,你也不一样了。”“不,我只是长大了,”蓝蝶说,“你有变化。”细沙在脚下被海水冲散、塌陷,滕错的手肘很随意地放在膝盖上,没有说话。刚才在屋里他激烈反应的时间点拿捏得不对,没压住怒火,这的确很不理智,对此他要进行反思,但蓝蝶很可能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你变得更冷漠了,”蓝蝶说,“当年你收拾完人尚且要喘气,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