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薄莉听着他的呼吸声,一动不敢动,从头到脚如石雕一般僵硬。
他的视线比呼吸还要有存在感,在她的手掌上缓缓移动,像一把精确的尺子,丈量伤口的长度,评估伤口的深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薄莉心脏怦怦狂跳,被他盯得浑身发麻。
几十秒钟过去,他似乎完成了评估,转过身,一把抓住嬷嬷的衣领,连人带椅子拖到了她的床前。
薄莉看不到具体画面,只能根据声音和气味想象——呼吸声,脚步声,衣料摩擦声,模糊的哀求声,以及越来越重的汗酸味和尿骚味。
只听砰的一声,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薄莉吓了一跳,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眼前的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埃里克站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像按住屠宰场的牲畜一样按着嬷嬷,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她的掌心。
见她醒来,他转头看向她,白色面具后,眼中还有几分残存的森寒戾气。
嬷嬷则像看到救星一般,拼命摇晃椅子求救。
一时间,帐篷内只剩下椅腿接榫处吱吱呀呀的声响。
与此同时,埃里克拔出匕首,漠然地甩了一下上面的血迹,似乎准备离开。
不知为什么,他笃定她会救嬷嬷,而不是感激他“以牙还牙”的行为。
……薄莉的确不想感激他。
这不是合理的报仇行为。
今天爽是爽了,明天呢?
谁去善后?
他在嬷嬷手上捅了这么大一个血洞,她明天得用一百句谎话去弥补。
然而必须承认的是,他的举动让她感到了一丝古怪的、炽热的安全感。
这是她穿越以后没有感受到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惶惶不安,总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不该有的情绪——恐惧、紧张、愤怒。
即使被藤条抽打,她第一反应也是冷静不能还手。没人会帮她。她在这个世界是孤身一人,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但这并不代表,她当时没有感到愤怒,不想报复。
不错,埃里克的报复行为非常不妥,给她惹了不小的麻烦。
但是今天,她已压抑太多情绪,没必要再压抑下去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想到这里,薄莉略过嬷嬷求救的表情,掀开毯子,抬头望向埃里克,诚挚地说道:
“……我困了,你能陪我睡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