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稽都在风传林邑国的富庶。
三面靠海,四季温暖如春,连种地都不需要,海里的鱼,林子里面的兽,树上的瓜果,轻轻松松就能养活一家人。
“朝廷说了,只要愿意去,人人都能当贵人,让当地土人伺候咱们!”一名商贾模样的人在闹市上卖力的吆喝着,吸引了不少百姓驻足。
虽说吴会之地,一向土地肥沃,但大部分土地掌握在豪族手中。
连山、林、河、泽也全都是豪族的私产。
即便想在太湖打几尾鱼,也要向豪族交钱。
林邑的优渥生活,自然十分动人,谁都想自己过得好一些。
“嘿,土人伺候咱们,那咱们去了干什么?人家总不会平白无故伺候咱。”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中年人,脸上刀疤说明他过往的经历。
“咱们去了,只需拿着刀就行。”
“哟,这不是去抢么?”人群中当即就有人躁动起来,不过他们眼中都闪烁着幽光。
“胡说,这怎么能是抢?我等是华夏,不是胡虏,我等去他们地盘,是宣扬仁义道德,让他们从野兽变成知晓礼义廉耻的人,这是抢么?这是功德!”商贾声音越说越大。
在场百姓一阵大笑。
商贾继续道:“你们知道林邑人在南面做了什么?抢我们的土地,杀我们的人,太守夏侯览被拨皮抽筋,祭祀他们的祖先,这比胡人还要凶残,陛下说了,吴会自古多豪杰,八千子弟就敢跟着楚霸王横扫天下,怎么,现在一个林邑都怕了?”
“怕个鸟!”刀疤汉子破口大骂。
其他人也跟着群情激愤起来。
这样的场景在江东各地频频上演着。
商贾、说书人遍地都是。
华夏之所以在几千年中占据东方大地最肥沃的平原,绝不是别人施舍来的。
民间的氛围早就起来了,之所以没动,是因为豪强们没有动静。
此刻吴会一众豪强正处在惊恐之中,原因无他,一代煞神王猛亲率两万大军屯兵于广陵,等于一把锋利长剑悬在众人的头顶上。
以前还有长江天堑为凭,如今整个江东最大的水军就驻扎在广陵。
只要王猛愿意,随时可以渡过长江,长驱直入,横扫三吴。
“朝廷这是过河拆桥,我等平定广宁二州叛乱,南下与林邑人血战,朝廷却在背后捅刀!”虞仡一脸愤慨。
“我早就有言在先,听从朝廷,是与虎谋皮!”周止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朝廷。
“话也不能这么说,陛下诏令我等南下攻略林邑,世袭罔替,亦是恩德。”顾珙之神色尴尬,其弟顾恺之在朝中为散骑常侍,深受皇帝器重,前途不可限量。
顾家自然鼎力拥护朝廷。
其他贺家、朱家、沈家也有人在朝廷任官为将,一声不吭。
屁股决定脑袋,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利益,所以注定吴会豪强内部不会团结一致。
周止斜了一眼众人,“林邑不是那么好打的,稍有不慎,血本无归,朝廷这是在驱虎吞狼。”
顾珙之道:“朝廷不是说海军也会出征么?邓遐将军率一万精锐一同南下,海陆两面夹击,林邑必然灭国,若违抗诏令,留在吴会,王令君……什么人,想必诸位都知晓。”
一提到王猛,有人全身一颤。
这位尚书令恶名满天下,杀豪强如屠猪狗,完全不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