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愿斟酌道:“皇上现下的症状,确实和当初的失魂之症有几分相似。”
太后急道:“可皇上的失魂症不是已经好了么!”
“敢问太后,这阵子林相是否不在宫里?”
太后不解:“林相的确告病在府,但这和皇上的失魂症有何关系?”
“林相是第一个能让皇上产生反应的人,对皇上的失魂症至关重要。正因如此,微臣才建议您让林相常伴皇上左右。人之三魂六魄,本就玄之又玄,臣也无法窥其全貌。或许,林相就是皇上独一无二的解药也未可知。”
太后无法接受:“林清羽曾是陆晚丞之妻,又是顾扶洲之妻,现今更是一朝宰相。怎能和皇上常伴于宫中呢?”
徐君愿叹了口气,道:“太后,恕臣直言,皇上失魂之时您曾言,若皇上能唤您一声‘母后’,您已然心满意足。如今皇上心智渐归常人,是意外之喜。皇上喜欢和林相待在一处,您为何要拦着他?难道,相比他心悦林相,您更愿意看到皇上从前的样子么?”
从前的样子?
不,不行……她的璃儿好不容易恢复到如今的地步,断然不能回到痴痴呆呆,好似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太后颓然坐倒,愣了半晌后,方回过神:“快,快去林相请回来!”
来福提醒她:“太后,林相还病着呢。”
“那就带皇上去将军府。”太后催道,“快啊!”
第116章
来福匆匆打点皇上出宫的行装。太后恨不得跟着皇上去将军府,但她到底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于是命徐君愿伴圣驾同往。
江醒玩了泥巴的手被小松子洗干净,又任人摆布地换上了一身常服,接着就被来福扶上了马车。两人不注意时,江醒呆滞涣散的眸子忽然凝了一凝,正巧被徐君愿看到。徐君愿心领神会,道:“我和皇上乘同一辆马车即可。”
去将军府的路上,来福和小松子在外头驾车,徐君愿和江醒坐在里头。马蹄声足以盖过两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皇上未免太信得过微臣了。”徐君愿无奈道,“竟也不提前告知微臣,就不怕微臣同太后说实话么?”
江醒道:“你不是一直站在朕这边的么。再者,即便你和太后实话实说,太后也未必信你。”
徐君愿佯叹一声:“皇上的英明全用在如何娶林相一事上了。若是皇上在朝政上亦能如此,实乃大瑜之福。”
“那也要先等朕把他娶回来再说。”江醒漫不经心道,“不过,朕还是挺好奇的,你为何总是帮我们?”
徐君愿坦然道:“因为江公子的命数即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臣既然有幸窥见天机,自然要助江公子一臂之力。说不定天子龙颜大悦时,能下令把长生寺修缮一番——说真的,臣闭关修行的禅房,还是小了些。”
江醒嗤道:“就这?”
“就这。”徐君愿微笑道,“皇上不必高看微臣。说到底,微臣不过是个修行之人罢了。”
江醒笑了声,懒得同徐君愿多言。这等鬼话旷世傻逼才会相信。五年了,徐君愿一点没变,终究是个谜语人。
无论如何,他的目的算达成了。前几天太后还想方设法地阻止他黏老婆,今天就主动把他送去老婆家,不枉他玩了一手的泥巴,差点堆出来一个兴庆宫。
林清羽卧病的消息传出去后,不少官员递上名帖,想到府上探病,均被挡了回去,送到府中的礼品也一一被退回。
天子的座驾停在将军府门口时,他正在为两只小蛊虫准备过冬的小窝。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江醒的影响,他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悠闲的日子。不用上朝,不用操心国事,也不用面见官场上形形色色的官员。闲来无事时,看看医书,配配药材,偶尔和南疆神医论论蛊,或是去太医署教教学生,比做首辅宰相有意思多了。
休息了几日,他对“咸鱼”二字也有了新的看法。“咸鱼”井非是无所事事,而是不为外力所迫,所有的时间都能为自身支配。江醒的嗜好是玩和睡,只要不让他玩睡他就会累;而他的嗜好是医,若要他抛下医术,去为旁的事操心,他也会累。
如此说来,他也挺想当一只咸鱼。可惜,他和江醒之间总要有个人去操心“外力”,剩下的那个才能心无旁骛的咸鱼。
“清羽。”林母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来,母亲刚炖好的,你且尝尝。”
林母听说长子病了,特意到将军府探望。陆晚丞病逝后,林清羽曾大病了一场。眼看顾将军忌日将至,她实在放心不下。
好在林清羽不过是偶感风寒,离卧床的程度还差得远。林母不知林清羽为何要谎称病重,但他这么做肯定有什么深意。她和夫君向来不会干预长子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