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表白前,知道了他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一直到毕业都没和他说,我喜欢他。”芙蕾雅听她一五一十地说完那些她和顾杳然之间发生的事,却是皱了皱眉,“所以说,你其实也并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常矜点点头:“他说毕业舞会告诉我,但是我申请了斯坦福的暑期课程,上课时间刚好撞上,得提前来加州,所以就没参加毕业舞会。”芙蕾雅的脚步停了下来。两人站在草坪边,这方绿茵长毯,有学生和行人零星点缀。他们席地躺下,枕着将近暮晚的阳光浅眠。芙蕾雅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辞:“我并不了解你们的关系实际如何。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万一他喜欢的人就是你呢?”这句话成功让常矜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常矜张了张口,“我”她确实没有想过。“但是他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不向我表白呢。”常矜慢慢开口,“我也不明白,他如果喜欢我的话,早就可以向我表白的吧。”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芙蕾雅看着她:“可你不也纠结了整整半年,才下定决心和他表白吗?”常矜抬头看她,芙蕾雅笑了:“也许他也和你一样犹豫呢?”“毕竟,如果是面对自己真的很喜欢的人,是会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你说过,你和他有很多共同好友。”芙蕾雅给了她一个建议:“我觉得,也许你可以向她们打听一下,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对了,马上就到开学季了,你的朋友们应该也要来美国上学了吧。她们会来加州找你玩吗?”常矜点点头:“他们之前就有说过,想来三番找我。”俞西棠和秦姣珠很早就和常矜提过,要结伴来探望她,只是都被常矜拒绝了。常矜说,自己暑假的课程都是排满的,实在是太忙碌,抽不出大段的时间和他们见面。“别急啦,九月份开学不是有迎新周嘛,到时候我就有空了,你们那个时候再来,我也能好好招待你们了呀。”常矜都这样说了,再加上去一趟美国也是真的舟车劳顿,朋友们都只得作罢。顾杳然也给她发过消息。只是在毕业舞会她的不告而别之后,他们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都渐渐减少了来讯。顾杳然:“在斯坦福上学的感觉如何?课程难吗?”顾杳然:“我看了天气预报,旧金山明天下雨,记得出门带伞。”顾杳然:“最近很少见你发朋友圈了。”今天早上,常矜打开手机,看到顾杳然发来了一条新消息:“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吗?”常矜看了很久,打着字慢慢回复:“嗯,都很好。”她一切都很好,除了想他。日子一天天这样过去,常矜穿梭在斯坦福的草坪和楼宇间,从看路边随处可见的一朵花都能想起他,渐渐变成只有觉得孤单时会想到他。常矜没有和芙蕾雅说的是,她选择放弃顾杳然,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喜欢的人也许是别人。还因为,她发现自己失控了。而她是那么地恐慌,她害怕自己会因为一份感情而变得不受控制。
于是,她开始试图证明自己少了谁都可以自由顺畅地运转,她试图验证她对顾杳然的感情可以退回到友谊的边界内,试图证明自己有着足够独立的自我。试图验证,她的生活中可以没有顾杳然。大多数时候,常矜是成功的。她依旧按部就班地上课,看展,完成作业,和新认识的朋友聚餐,参加社团活动。她依旧是那个明亮耀眼,稳定从容,在人群中佼佼脱颖的常矜。只在某些时刻,她才会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仅剩的坚持,不过是与光阴对峙。常矜对芙蕾雅说:“谢谢老师的建议,我会去问问她们的。”天空中,日落成了一片橘子海。她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想起明天是周六,本打算回去预习一下之后上课要学的内容,却突然收到了朋友塞西娅的来电。常矜:“塞西娅?怎么了,是找我吗?”“jane!”塞西娅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喊她的名字,声音里的活力满到几乎要溢出来,“你现在在哪?我让萨姆去接你,你快来和我们一起玩!”塞西娅是和常矜住对门的室友,是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也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只不过,塞西娅是大二在读,暑假也没有回家,而是呆在旧金山实习。和虽然是e人但平时更喜欢看书逛展的常矜不同,塞西娅是个热衷于参加各类活动的派对达人,典型的美式fashiongirl。常矜:“你现在是在哪?”塞西娅:“日落酒吧!你之前也来过的!快来,今天我把那个帅哥也带过来了!”常矜失笑:“行吧,不过我不想呆太久,可能很快就走了。”塞西娅甜言蜜语:“哎呀,你来看我一眼就是赏脸了,哪敢强留你陪我到半夜呀!宝贝我知道你最好了!”常矜扑哧一声笑了:“油嘴滑舌。”常矜挂了电话,等塞西娅的朋友来接她。她滑着手机屏幕,却发现顾杳然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她。顾杳然:“那就好。”常矜看着这三个字,几乎快把它们盯穿。那就好?可她明明就一点也不好。心情在一瞬间跌入谷底,落日漫天橘红,不知名的白鸟从头顶掠过,悬铃木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被霞光染成秋色,她却无心再看这番风景。日落酒吧在湾区靠海的一处高楼上,营业模式更类似清吧,但不算特别安静。酒吧内饰模仿夏威夷海滩风格,室外有一块圆形的泳池,岸边立着红黄相间的太阳伞。大平层视野开阔,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圆圆的一轮红日融化在海面上,浮光将天穹和云彩都渲染成烂漫的橙金色。常矜到了酒吧,在门口被塞西娅迎面抱住。“我的jane!你终于来了!”塞西娅有一头金棕色的长发,她时常调侃自己早上睡醒头发炸开的时候像头母狮子。她眼睛格外有神,偏色的瞳孔配上高眉骨,富有浓郁的深邃感。常矜也伸手抱了一下她,猝不及防被她亲了脸。她有些无奈:“好了,快带我过去吧,塞西娅。”卡座在室内,从窗口望出去的海平线影绰,常矜跟随着塞西娅的身影,眼前掠过无数倒放排布的酒瓶和欢笑畅饮的人们,终于停下脚步。塞西娅暗暗扯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卡座最里面的人。常矜掀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