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一落,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便是想想暗处有个随时能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就觉得心中发寒。二夫人本因上回的事对邹氏很有些看法,这会儿听了却不觉有些赞同,也忙对临安侯道:“侯爷,邹氏的话有理呀,可不敢打草惊蛇啊。”临安侯去看郁林肃,郁林肃看了眼邹氏,神色难明,道:“二嫂的话也有些道理,既如此,那接下来各房回去后都派心腹检查下各处可有异样,之后如实上报。”众人都点头应下,郁林肃又对曹氏道:“至于那毒,母亲不必担心,太医们已经在研制解药,到时定会第一时间给真茵送去。”说着不免叹息:“只是真茵是个孩子,身体到底不如柳氏强壮,您还得尽心照看着些,若有什么……就立时派人告诉儿子。”曹氏眼眶泛红:“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大家心事重重的散去,二夫人特意携了邹氏一起,拍拍她的手欣慰道:“你今日很好。”邹氏笑得谦虚:“母亲说的哪里话,这种时候自然是要齐心协力的。”见她识大体,二夫人愈发高兴,婆媳二人的关系因此又重新回暖。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时,邹氏这才冷笑道:“什么齐心协力,既然这毒如此厉害,正好拖死那贱人!一介卑贱的小妇人竟还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这就是你的下场!”却还是嫉恨上回的事,方才灵机一动有此想法,谁知侯爷竟就答应了,便是如今危机潜藏,邹氏也兴奋的很,只等韶华苑传来‘喜讯’。郁林肃路上问曹榭:“都安排好了吗?”“爷放心,都到位了。”眸中渐渐散发出冷意:“这回,不用再手下留情,但凡露出马脚,立时把人拿下。”“是。”曹榭忙应下。一进韶华苑,就见流茴在大门口焦急的来回走动,见了他忙上前见礼,兴奋道:“世子,方才少奶奶发作了一场,奴婢们都吓得够呛,谁知太医诊脉后,却说少奶奶的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竟似是……那毒自己就解了!”郁林肃又惊又喜:“自己解毒?这是什么说法?”流茴忙迎着他往里走,边道:“奴婢们也不甚清楚,几位太医正在诊断呢,您进去一见便知,只是……”说着犹疑道:“少奶奶的模样,好像变了些。”见此郁林肃更加急不可待,几步便踏进了正房。却说张幺幺昏迷后,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猛烈的灼烧,偏偏那那股火并不是热的,反像是地狱的冥火一般,阴寒刺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实在痛苦,还不如死了干脆。可她如何能死呢?眼见仇人就在眼前,眼见大仇即将得报,如何能在这关头死了!于是她便强忍这生不如死的剧痛,但即使如此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寸寸吞噬变黑,她‘知道’,等这黑色遍布全身的时候,便真是她的死期了。张幺幺心底爆发出强烈的不甘,她明明不能说话,偏偏怨愤地呐喊出声:‘老天爷,你可是眼瞎耳聋了?为何你看不见我的冤屈和仇恨!为何你看不见我张家冤死的近百口人!为何你只会欺凌弱者!为何!’她尖锐的冷笑:“我已经死过一次,难道你还嫌不够吗!老天爷,若此番你胆敢再收回我的性命,便是缀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我也要先搅你个天翻地覆!让你永世不得安宁!”可她的肉·体依然被毒素一步步侵蚀,灵魂却再一次抽离。但张幺幺已不再惧怕惶恐,她‘冷眼’看着五脏六腑渐渐被阴寒的黑色完全覆盖,冷笑一声抬头看天:“不信?你且看着。”说罢竟猛地又扑了回去。几乎立刻那阴寒之痛便袭上每一寸皮肉甚至骨缝,张幺幺几乎要惨叫出声,可她死死咬住牙关,心中熊熊怒火仿佛化为实质,一步步的逼退那黝黑的寒气,被侵蚀的部位渐渐散发生机,比之前愈发柔韧鲜活,就好似慢慢回到原本经过千锤百炼的自己的身体一般。她不知外面变化,只凭着满腔的仇恨和不甘与那些阴毒对抗,过程痛不欲生,可每逼退一步毒素,她便能感受到一分生机,于是冷锐的笑着,寸步不让。最后,她不知过了多久,但体内的黑毒退去了十之七八,她的精力也消耗一空,眼见剩余的毒素对她造不成致命影响,这才彻底的累晕了过去。因而她并不知道这回有多么凶险,又是多大的奇迹,她完全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逼退了毒素对身体的侵蚀,且因为她本身灵魂的意念和气场太过强大,自我修复之后,柳幺儿的样貌被碾去大半,如今,她几乎变成了真正的张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