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穆不敢再往下想,弓着背,把自己的脸埋进手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蠢!
他妈的他就是个混蛋!
池穆在警局里待了很久,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直到他的母亲过来把他保释出去。
池母边在保释单上签字,边冷漠地教训他,“既然已经离了,就别再管他的事情。之前让你和他结婚是妈的错,妈保证,以后都不会让他来纠缠你。”
然而池母话还没说完,池穆突然站起来,直直地朝大门冲,丝毫不顾身后众人声嘶力竭的吼叫。
呵,不纠缠吗?
来不及了,他这辈子都会和顾向南纠缠下去!
等池穆到医院的时候,顾向南已经做完手术,转到了重症病房。
里面仪器森森,层层包围着躺在床上的人。
头三天是危险期,医生规定谁也不准进去探望。
纵然池穆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站在外面,透过厚重的玻璃窗看顾向南。
他的脸颊略微有些凹陷,颧骨凸起,脸上几乎没有肉。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合着,眼睑下方是青灰色的阴影,嘴唇很白,下嘴唇甚至干得起了皮。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床边的心率仪规律地显示着顾向南的心跳,池穆盯着它看了好久,才慢慢放下心。
他转过身,拢着背靠在墙上,单手握拳抵在胸口。
半晌,闭着眼低低地笑。
幸好他又活过来了,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之后的日子里,池穆都雷打不动地守着顾向南。
一连数日,不眠不休。
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那件,不菲的衬衫除了褶皱已经找不出一处平整的地方,下摆随意地滑落,荡在外面,完全没有原来矜贵的模样。嘴唇周围泛着青青的胡茬,他也不在乎,每天都像个机器似的盯着病房,唯恐顾向南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
方超见池穆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原本对他的愤怒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疲惫。
他把外卖往椅子上一放,揪着池穆站起来,“行了,你现在这样子做给谁看!医生说了,向南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你先回家洗个澡睡一觉,这儿我帮你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