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风又起,吹拂耳畔的碎发散落,模糊了视野。谢仃正要将长发盘起,温珩昱便拂指替她拢过垂落的发丝,捋至耳后。
很自?然的触碰,没有多余意味,力道也和缓,只是短暂瞬间的体温接触。
“上车。”他?嗓音很淡,接过她臂弯的背包,便绕去驾驶席一侧入座。
谢仃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抚过耳畔那处皮肤,一小片,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短暂停留的温热。
……学习能力挺强啊。她想。
车内有导航,谢仃不必指路,何况温珩昱向来行事缜密,她估计这人短短一日内已经比自?己还要了解云岗,于是就安心做起乘客,支在车窗边欣赏沿途风景。
与别人同行时,沉默总容易显得隔阂分明,但与温珩昱共处,就成为?两人无声的默契,安宁静和。谢仃喜欢独处,但偶尔又矛盾地需要陪伴,难说好与不好,温珩昱轻易就符合了标准,也是唯一一个符合的。
算了算,这是她来云岗的第八天,前面七天双方互不联系,她原本以为?是高估了温珩昱对?自?己的在意,但似乎又不是这样一回事。
她想不出答案,也懒得内耗猜测,索性就偏过脸,去打?扰当事人:“我一声不响离开北城,你觉得不适应吗?”
“一般。”温珩昱言简意赅。
那就是的确有了。人能在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虽然不知道这条法则对?他?而言是否生?效,但谢仃算过彼此相处的几月时间,的确已经很久。
她之前的亲密关系都鲜少有拉扯这样久的,何况这段关系还没有更进一步。谢仃垂眸,情绪不明地打?量自?己掌心,昨夜十?指相扣的力道与热度仿佛再?次重回感官。
她后来不曾提起,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此事。
昨夜两人都有些失控,她无法客观认定这是否能算作应允,也并?不在意。罗织陷阱是她最擅长的事,以退为?进,她要将温珩昱完完整整地从高台拉下,陪自?己一道万劫不复。
“这不就言传身?教了么?。”谢仃笑眼盈盈,侧目循过他?,“所有情感都是从习惯开始的,就好比这次,你也不能说自?己全然不在意。”
她说的是事实,温珩昱放任她占据这段关系的主导权,也是出于体会这些陌生?的情绪。谢仃的确情感丰沛,在他?索然无趣的人生?落笔浓墨重彩,或好或坏,不一而足。
已经初具成效。
温珩昱落指搭在方向盘,匀缓地轻叩,神色淡然疏漠,听?过她的话语,也仅有浅薄玩味稍纵即逝。
“谢仃。”他?语意温缓,“你最好希望我真?的不在意。”
谢仃微微一顿,似有所觉般敛了笑意,望向他?。
“跑到云岗的事,没有下次。”温珩昱并?未回视,闲然开口,“这不是警告,是提醒。”
谢仃闻言挑眉,并?不觉得值得听?从:“你总不可能第一时间抓到我,这次是从国内,你想查我的行踪轻而易举,那如果我跑得更远呢?”
温珩昱轻哂一声。
“我在南半球有座私人岛屿。”他?道,“风景不错,环境安静。你既然喜欢云岗,应该也会喜欢那里?。”
仅听?前半句,谢仃的确喜欢,但结合整个语境,她就实在喜欢不起来。
温珩昱将囚。禁人的言下之意讲得温尔斯文,不听?内容还以为?是闲谈旅游场所,谢仃莫名有些提防,直觉这番话不是并?无可能。
她至今对?温珩昱的手腕不甚了解,暂且谨慎了些,暗自?向门边挪远,结束话题:“……反正你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下次估计还没登机就被截住了。”
温珩昱淡淡觑她一眼,未置可否。
车程并?不算长,抵达市中心时刚好正午。商圈内林立诸多品牌餐厅,环境中规中矩无可挑剔,二人便简单用过午餐。
市中比村镇热闹许多,也有了重新回到城市中的体会。近年关,云岗大街小巷已经开始为?新春预热,商圈淹满人海潮潮,尽是结伴而行的游客,欢声笑闹不绝于耳。
谢仃对?这种喜庆节日有天然的疏远感,向来难以沉浸融入,好在这次身?边陪着一位同样意兴阑珊的,也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太过抽离。
想了想,她忽然伸出手,习以为?常地勾住温珩昱的,掌心虚虚相贴,亲昵也似有若无。
温珩昱疏淡低眸,谢仃没有看他?,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甚至奇怪于他?的停留,百无聊赖地晃了晃。
温珩昱敛起目光,反扣住她指尖,从容不迫地制下那些不安分。
见计谋达成,谢仃依旧没有老?实,偏偏得寸进尺更进一步,意味不清地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