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什?么吓人,但窦平宴却心知肚明。他上榻揽住她,轻声说道:“兰姨娘此人与祖母真是像,同样对邪门歪道深信不?疑。二姐碰上她,也算可怜,还被养的这么心术不?正。”
窦姀:“是啊,以前我看?二姐,也艳羡过她得父亲宠爱,什?么好东西?没有?。父亲重视大姐和二姐,连请来教诗书的夫子都是最好的。二姐如今走的这步棋,可谓狠毒至极了。”
听她这么一说,窦平宴不?禁想?起两人的小时?候。
那时?窦洪每天被衙门的事绊住,很少回家。偶尔回来,心思也大多在兰氏母女身上。
幼年的他吃过各种苦,但父亲从来看?不?见。以至于到?后头,窦平宴也不?愿意跟他提起。而唯一见过他苦难,与他携手走过的,只有?窦姀一个人。
其实他与窦云湘在某些面上,也是同样病态之人。只不?过他好歹有?阿姐,病得才没云湘那么重,心底尚存着本能?的善意。
窦云娇的丧事是在家中办的,后来遗骨被送到?她的婆家埋葬。一起埋下的,还有?云娇腹中死去的胎儿。
而云娇死后的头七,也就是下葬当日,窦云湘撞墙身亡。
窦云湘的死,使原本就悲痛的窦洪雪上加霜,一厥不?起,在榻上修养多日。
今日,窦姀正好去侍奉父亲。
窦洪的脸色比之前要颓废许多,两鬓也多生了些白发。窦姀小心翼翼服侍他吃药后,窦洪突然拉住她的手,两泪纵横,说了许多。
窦姀默默听他讲述年轻时?的事,当初如何从穷乡僻囊出来,远赴京城科举,如何仕宦,又是如何遇上云家,得云家相帮。
提到?云如珍时?,窦洪的唇明显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愿再提。
这时?,房门被推开,有?人端药进来。
此人也穿一身白衣,消去往日雍容,变得素静不?少。窦姀立马起身,给大娘子让了座。
而当云如珍放下药,坐到?窦洪床前时?,他冷冷哼了声,别过头:“你来做什?么?”
云氏抬手挥退了窦姀,朝那人打量,“我自是来笑话你的,当初你把瓶翠卖到?勾栏去,如今也遭报应了吧!瞧你今日这样,两个最爱的女儿相继死去,连你喜欢的兰儿也病了,如今你可不?比我惨?”
这话放在往日,窦洪一定会跟云氏吵起来。
然而现?在的他好像看?破红尘,再也生不?起气来,只抿住唇不?说话。
云氏心头忽然酸起,也不?知为?何而酸。明明是厌透了的人,瞧他如今行?将就木,不?复当年风采,心里?反倒不?好受。
她也不?说话,开始捣腾碗里?的药,轻轻吹:“你不?是说要报复我么?你若还想?报复我,就快些好起,免得我又豢养几个面首,让你窦家多几个子嗣。。。。。。”
窦洪一听,突然恶狠狠瞪她:“你敢!”
云如珍终于笑了,不?再看?他,“敢不?敢不?是我口头怎么说,而是做了后才知晓。”
。。。。。。
窦姀和弟弟离开窦家的这日,正是五月初五的端午。
此次离开,她带上苗巧凤,与梨香院的几个丫头。
在家门口与窦府众人辞别后,窦姀登上马车。与此同时?,几个小厮也拿东西?塞入马车里?。
窦姀着眼一瞧,发现?这些都是纸灯——细细的竹柄,灯笼有?茶白的、鹅黄的、淡粉的、青碧的。。。颜色繁多,但这些纸面却都是空着的,没有?题字,也没有?作画。
不?久后,窦平宴登上马车。
马车徐徐驶动?,窦姀忍不?住问他:“咱们带这些东西?上路做什?么?美则美矣,但行?路周折,免不?了要受损的。”
他不?直答,眼眸却晶亮,“阿姐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端午?”
窦平宴点头,抚摸她的脸,认真道:“是了。等晚上行?到?城郊,我们就去河边题字放纸灯吧?你当初欠我的,如今补上。”
“欠你的?”窦姀发疑,“我何时?欠你了?”
提起这事,他就有?点不?高兴。抱住她闷闷道,“都不?记得了?那年你为?了气我,把我们做的纸灯全烧了。我至今都还记得你当时?有?多淡漠,现?在心里?过不?去。。。。。。”
窦平宴说完,又在她脖子上咬了下。
窦姀呼痛,登时?推开他:“你能?不?能?别老咬我,我这脖子得被你咬废掉!”
话音落下,她就被揽入一个怀抱。
那人替她揉脖子,毫无悔改地笑:“谁让你老是负我呢?我每每气不?过,只能?咬你解恨了。。。。。。阿姐若恨我,也可以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