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向顾惜朝抱拳道:“这位公子气度不俗,又如此精通奇门遁甲,王小石今日脱困之后,来日相逢再好好拜谢公子。不知道公子的名字……”方恨少突然开口:“小石头,你瞧这地上的枯枝碎石都在震呢!”戚少商忙道:“应该是方应看带人追来了,你们快走,后会有期!”王小石点头,又拍了下戚少商的肩膀,翻身上马,呼喝了一声“驾”便与一行人匆忙向南走去。待他们走后顾惜朝脸上满是笑意。“大当家的,你说他们若是知道我是谁,敢按我指的路走吗?”说罢又疑惑道:“而你怎么好似丝毫不担心我这恶人故意指条错路给你的好朋友们?”戚少商道:“你既然开口,定然不会让人认为你是个只知道卖弄而无真才实学的人。”说罢竟忍不住笑了。连他自己都并未意识到,自他入京后,这似乎是他的落叶叶云灭也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当他遇上挡在路上的戚少商的时候,他只想绕着走。但是,他并不认为他能绕开。因此,他心里已经把方应看骂了千万遍。他觉得方应看就是头养不熟的狼,一条蛇。面里对蔡相恭敬如父,暗里不知在做多少名堂。好在相爷倒也看得通透,虽然用着有桥集团的兵马,到底也是不能完全放心。如追杀王小石一事,总不能全权交给他,于是派出了自己协同。他早年受过内伤,不得以需得靠喝神油疗伤。因此,常被人称为神油爷爷。他讨厌这名字。而今日更是因为方应看的一个毛躁手下弄跌了他的神油,以致他不得不再去寻。他敢打一百二十个包票,方应看那厮决计是故意的。戚少商抱着剑看着叶云灭。叶云灭在马上盯着戚少商。他们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既然,一战无可避免,那么,战。戚少商的痴瞬间出了鞘,叶云灭也一下从马上跃起与他斗在一处。两人瞬息之间便对拆了数十招。因为这一战,动机实在奇怪,叶云灭并未全力出击,他的目的是追击王小石。故而对戚少商,则能避便避。然戚少商少年便以轻功快剑成名,叶云灭自问绝无可能甩脱他。叶云灭再险险避过戚少商一剑后,突然向后一跃,开口道:“戚捕头,大家同朝为官,何苦互相为难?”回答他的只有戚少商的一心一意。戚少商喜爱的只有鲜衣怒马,纵酒高歌,快意恩仇的酣畅。他曾为了这份渴望,请下顾惜朝这种人才为他运筹帷幄,他则可以去决胜千里。然而,顾惜朝亲手击碎了这渴望,也击伤了他的心。千里逃亡之中,他不再饮酒,甚至怕闻酒香,害怕想起曾经最诚挚的期盼。尘埃落定后,他依旧再也回不去。他不只怕酒香,还怕月,怕风,甚至怕雨,怕一切让他想起那个他久久不能忘却的预备要击碎曾经的他的一切的那个夜晚。他接下铁手的重担,再也回不去他的江湖。但他依然是戚少商!他接过的是铁手的责任而非铁手的官衣,他是为了那些因他而牺牲的人以及他可以为之牺牲的人而活!因此,他不会退,不会答,甚至不屑开口说话。叶云灭被戚少商逼得连连退开三步,脸色越发阴沉。运起全身内息,他的拳对上铁手的掌虽然未取胜,但是让内伤与噩梦整整纠缠了铁手三月。而此刻他要把这一拳落在九现神龙的身上,这般英俊的人物,不知可否会伤成一条死狗?这个揣测让他无端兴奋。可是他要让这一拳落得到他身上而不是他的剑上。这时他福如心致地选择了个最幼稚却又有效的方式,他向着戚少商身后大喝了一声:“你是什么人!”偏生戚少商上一刻正好想起还在树后站着的顾惜朝,他恍惚之间只觉得定然是顾惜朝来了,遍忍不住回了头。高手之争,就在须臾之间。但正在这须臾之间,戚少商转头再回头之间他所想的那道影子乍然对上了挥向他后脑的那一拳。戚少商只看到叶神油左侧肋骨之下赫然插着一把熟悉的小刀。同时,鲜血从叶云灭口鼻子之间渗出。“落凤掌……你是什么人!”叶云灭惨呼一声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淡粉的菱形的渐渐染上鲜血的唇缓缓地吐出三个字。“顾,惜,朝。”而后,这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所见所闻。戚少商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多指横刀七发,笑看涛生云灭。而今,云灭已死。痴退出了敌人的躯体,洒向空中的血花让空气里染着浓重的腥甜。戚少商收了剑,迅速向前一步,接住顾惜朝缓缓倒下的身躯。顾惜朝适才以空掌硬接下叶云灭一拳,而后方能乘机以小刀刺入其丹田破其罡气。虽胜在机巧,却也付出了一番代价。他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他扬起头,带着他特有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他显得恶毒又天真,他说:“戚少商,你可别死了。”说完有气无力地歪过头,眼帘慢慢垂下,低声说:“大当家的,你说‘我们’,我,很高兴……”说完便觉眼前一黑,因此他并没有感觉到那个扶着他的男人缓缓将他搂进了怀里。春风汴京四月。连日的风雨停后,春风终于吹进了庭院。来人的脚步很急。追命和无情停下了交谈抬起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有些狼狈,一身白衣染了许多尘土,因为赶路被树枝挂花了几处。进门便拿起追命放在桌上的酒壶,灌了下去半壶。灌的太急,漏出来的酒液打湿了衣领。无情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后问道:“顾惜朝还活着吗?”戚少商伸手擦了一把唇边酒液。这是他到六扇门的整整一年零五个月里第一次喝酒。追命哭丧着脸问道:“顾惜朝不会真死了吧。”戚少商定了片刻神,垂眼道:“人在我房里。”顾惜朝无力地靠着墙看着眼前的人。接下叶云灭那一拳,催发了他一身旧伤,他微微运功便觉得疼痛不堪。正当他咬着牙准备再运一次功的时候,无情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