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渐渐消弭在了远方,陆鸣有些诧异,但也顾不上思考那么多了。
“……泰利?泰利教授?”
好一会儿,陆鸣才竭力从气囊中仰起头,一只手摸向副驾驶座,突然僵住了。
是粘稠的鲜血。
方俞满脸是血,头歪倒在一边。
他瞬间清醒,抬眼一看裂开痕的挡风玻璃,顿时明白方俞大概是被撞的时候往上弹了一下,前额恰好与玻璃相碰撞了。
紧接着下一幕让他更加愕然——
后座的巴颂啐了一口唾沫,纵身跳下车,拉开右侧变形了的车门,一手揽住方俞的肩膀,将他从座位上狠狠拽下来,悍然一脚踹下了陡坡!
失去意识的方俞身体往前一翻,顺着坡道滚了下去,后脑撞上了底下的石凳角。
陆鸣快速俯下身,伸手却捞了个空,回过头对上了冰冷的枪口!
“我看他不爽很久了。”巴颂端着枪,枪口紧贴着陆鸣的太阳穴。
陆鸣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被巴颂打断了,“不想死就闭嘴!”
陆鸣视线越过他的肩头,聚焦到更远处的高台上。
巴颂没察觉出他神色的变化,他挪开枪口往下走,一步一步趋近昏迷的方俞。
狂风吠着刷过树枝,簇拥的灌木丛簌簌摇曳,发出骇人的呜咽。
那平时逆来顺受,习惯阿谀谄媚的毒贩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面具下的爪牙,他向下倾斜着枪口,如同枯枝似的双手在风中微微颤抖。
陆鸣当即一怔。
“再见了,泰利。”
巴颂略显遗憾地摇摇头。
“砰”
枪声划破长夜,掀起的硝烟漫过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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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纷乱的脚步,滚轮碾过走道地板的声响,模糊不清的交谈如同被海水裹挟着,近在咫尺,但又仿佛远在天边。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声音终于一点一点消失了,周遭完全沉静下来,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天光。
“啪”地一声,四下骤然陷入无尽的黑暗。
方俞猛地睁开眼睛,四肢渐渐恢复知觉,理智也重新回归了大脑。
四周漆黑一片,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黑暗,辨认出了自己躺在了医院病房里,右手手背上还扎着针头,药水通过输液管滴入他的静脉。